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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烤好了。 「这个时间饼乾差不多好了,我去看看。」男人不待对方回答,一个闪身进了厨房,随后戴着手套端了一盘还热腾腾的饼乾出来。 同事把翘在桌子上的腿拿下来让男人可以放靠近他的位置,拉了男人丢在桌上的报纸垫烤盘,似是不怕烫的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好吃!什么口味?」 「伯爵茶。」男人放了手套,坐回原先的位置,也不打算嚐一嚐饼,就这么看着同事吃,脸上不悦与虚情的假笑掺杂出一个诡异的面色。 「哦,伯爵茶味道挺特殊的,拿来做饼乾好。」同事说话声夹杂了咀嚼声,吃了几块后又配一口茶水,说好吃肯定真心,他的吃相可以用狼吞虎嚥来形容。 魔王一面看着,一面闻着依旧漫溢在空气中的香气,只能暗暗饮恨吶喊着那是我的饼乾,只差没有咬个手绢骂一声这个贱人。 魔王看着盘上的饼乾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像极了被大量砍伐于是树木消失的丛林,一眨眼的功夫剩一片荒芜。 「哎。」男人突然出声,用手护住盘子,唐突到有些失礼,笑容是刻意的弧度:「你好歹也给我留一块吧,我都没吃到呢。」 魔王稍稍换了个角度,瞥见盘上只留了孤独寂寞的一块饼。 「啊、哈哈哈,太好吃了没注意到……我不是故意的哈。」同事尷尬的搔搔头,有些坐立难安的拿起杯子又是一口,尔后杯子放了又再端起来放自己的腿上,眼神开始乱飘。 男人扬了一个缓和气氛的笑,又随口拉几个话题乱聊一通,让他们的聚会不在这么诡异的感觉中结束。 「先走了,再见。」 「嗯,下次咳咳咳、咳咳……」男人摀住嘴头往一边摆,一阵狂咳后才抬起脸:「……下次见。」 「感冒了?这个季节挺容易感冒的,多注意身体啊。」 「会的,你也是。」 男人再回到房内时,方才良善的脸孔消失了,只剩下一张臭气冲天的脸,抓起抹布擦掉滴在桌上的茶水和鞋印。 「你不喜欢他?」魔王探出一颗脑袋问道。 男人斜睨他一眼,没有给予答覆,只是道:「最后一块饼乾你吃。」 魔王乐得开花,屁颠屁颠的走出来,抓起饼乾正欲塞入口中,却突然想到:「不对啊,你做的你都没吃呢!」 「让你吃就吃。」男人冷冷的语气之下潜藏着慍火,魔王感觉他心情不好,不再多嘴乖乖把饼吃下去。 「果然好吃。」 男人沉默良久,才缓缓拋出一句:「……下一次再做给你吃。」 「好啊!」魔王意犹未尽的感受口腔里残馀的香甜,贪恋着空气中逐渐淡去的茶香。 男人憋了一大口闷气,翘起双脚抿着嘴低着头,双眉蹙成起伏跌宕的山地,环着手很是不悦的说了真心话:「怎么会有人这么没礼貌?家教全部餵狗了?」 「你怎么不直接骂他呢?」魔王内心暗想就像你骂我那样。 「有些人就是麻烦,不喜欢却又骂不得。」 「噢,你承认你不喜欢了!」 男人哼出一声鼻息,瞪他一眼:「不告诉你你也看得出来啊,要我承认干什么?」 魔王嘿嘿笑道:「我就是个贴心小棉袄。」 「滚吧你。」 魔王看着与刚刚说笑模样恍如两人的男人,内心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惆悵,感叹自己接近人类后也染上多愁善感后又更加忧愁了。 每日忙得焦头烂额,为了要维持自己的生活不得不低声下气,忍受上司忍受同事,想赚一份微薄的薪水竟须改头换面,用一份虚假的笑融入着自己不喜欢的人群,做一份自己呕得要死的工作,当年再任性恣意的人都得学会忍气吞声,被赏了一巴掌还要说谢谢指教,有菱有角有脾气的人终被磨成一个圆。 人类就是被「社会」这个牢笼禁錮住的鸟,那是个没有门的笼子,没有理由的终生监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