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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彼禯矣 其三 (第1/2页)
何彼禯矣 · 其三
要是依殷旸自己的想法,原本是打算杀掉她的。 父侯年轻时虽然是个狠角色,但这些年来,不知是人越老、胆子越小还是如何,做事愈加束手束脚,总喜欢把一些自己从前都不在乎的什么仁民爱物、携手共赢挂在嘴边,没事还总爱跑到他跟前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着都不得劲。 如果是平常便罢了,他还能跑到母亲那里去闲晃,打发时间。但这次,就连母亲都站在父侯那边,两个人一起叨叨,比当年在泮宫求学时还要烦人,惹得他不胜其扰,三天两头便要往外跑,一时半刻都不想在家待。 恰逢此时,简直就像瞌睡遇上枕头,居然传来消息晋人在晋、穟两国交界处的代地捣乱,隐有挑衅的消息。让他大喜过望,当日便带着小队人马西行,准备去探个究竟。 这一去便让他捡着个大的。 代地那边只是虚晃一枪,晋人并没有任何实质动作。因此他只对守军关照一番,交代他们务必保持警惕,就打转回来。有意思的是在回来的路上,他竟听闻了泉侯那老东西,居然打算把女儿嫁去晋国,和他们结成婚姻之盟的消息。 “兀那老儿,可不是不将我父侯看在眼里!” 他高声疾呼,拍案而起,把酒樽都掀翻了。酒液汩汩流出,湿了一地。 太叔颐被他吓了一跳,险些将自己的案几也碰翻。反应过来,连忙苦劝:“太子,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仓促行事。君上那边定也自有考量,不如先回燕都,再从长计议。” 殷旸不以为忤:“得时无怠,时不再来。我等武人行事,怎可如此畏首畏尾?赶回去商定之后再追来,怎么也要小半月时间,那泉姬怕是孩子都能揣一个了,如何成事!” 他话锋一转,甚至责备起太叔颐来,“太叔先生,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怎的如此浅显的道理,还要我教?” 乐骙那傻小子惟太子是从,跟着他的话呵呵傻笑。太叔颐看着殷旸得意的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愈发感觉做此工作十分夭寿。奈何,太子的性格,他是门清。如果不加以劝阻,冲上去把人劫走,甚至杀掉这种事,他脑子一热可是真真干得出来。 无奈之下,只能放下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拍着马屁,再次劝道:“太子责备的是。太子饱读圣贤书,颐钦佩不已。只是,范公还有一言,曾令颐豁然开朗:‘夫国家之事,有持盈,有定倾,有节事。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今我穟国,盛极一时,幅员辽阔,百姓安居,此乃持盈之状。天时不作,弗为人客;人事不起,弗为之始。想必君上也是做此想,近年来才会收敛锋芒,统筹国内。太子若莽撞出击,徒生事端,或与君上想法相悖,此为不智啊!” 看到殷旸虽嘴巴里念念有词不看他,但没再高声反驳,显是有被说动的意思,太叔颐忙给坐在旁边的管瑳打眼色,示意他趁热打铁。 只见那胖乎乎的中年文士微笑颔首,双眼被面上的脂肪挤成两道细缝,不急不缓地道:“太叔公所言甚是。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君上与太子诚用兵如神,领我穟国走向繁盛。可战争频仍,劳苦的终究是万民。今公子雨崇尚仁德,在民众之间有口皆碑,太子若行莽撞,易落人口实。” 这下殷旸是彻底蔫了。但太叔颐刚松了口气,举爵喝酒,尚未来得及咽下,就见管瑳口风一变,继续说道:“瑳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泉国拿下,为日后取道西南,问鼎中原做准备。然,太子不问,瑳不敢言。” 这弯转的,差点让太叔颐一口酒喷出来,闹不清这胖狐狸肚里卖的是什么药。 殷旸那边,更可谓是功亏一篑。只见他立时又兴奋起来,倾身支于案上,匆忙道:“管公何以如此自谦,快速速道来!” “瑳曾听闻,泉姬乃泉夫人所出之独女。泉侯与夫人鹣鲽情深,夫人仙去之后,不仅再未续娶,更是将此独女爱若珍宝。尝于面见群臣之时,抱之于膝。太子若杀之,引起泉侯不满,两国交恶,此为不妥。但倘若换种方式——泉侯难道真的忍心他娇养之独女被困在敌人手中,安危未卜,永不得见吗?” 他举起酒爵,泰然饮之。 殷旸得此顺心如意之策,自然心情好,狠夸了管瑳几顿。乐骙自然附和,太叔颐亦然。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却感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些什么,不禁微微蹙眉。 似是察觉到他的失态,管瑳转向他的方向遥遥举杯,露出微笑。眼神藏在rou缝之中,有如两弯深泉,看不真切。 许是自己多心。太叔颐也笑了,挥去心中疑窦,同样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