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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腰带 (第1/5页)
被一顶小轿接进宫后,沉宴的境遇简直称得上翻天覆地。 事实上,早在他还在沉府随教习公公学习礼仪的那段日子里,父亲的态度就兜头来了个大逆转,盖因沉府好容易才出了个与皇室搭边的人物,即便沉宴这御夫位份不高,沉钧也可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国丈公爷了。 日后若他得宠于帝,承天雨露时多卖些力,叫那女帝留下一儿半女的,岂不是还能左右这胤朝龙脉的传承了? 沉钧正是抱着未来能做皇长子爷爷的念头,将争气的大儿子与那宫人皆捧到了天上。整日里候在一旁恭声应诺,连带嘘寒问暖,那架势殷勤的,连沉宴自己都疑心沉钧是不是被什么精怪上了身。 沉氏那蛇毒妇人倒是不服不忿,只是上头有爷们辖制着,自己心里也晓得这庶子干系皇家利害,一不留神便是人头落地的重罪,故而不敢再行欺侮,只远远地站在角门侧边的阴影里朝冷气吐口水,一天连夜的歪声丧气。 到了女帝身侧,日常穿戴用度虽不至奢靡,却也是正经的内廷御造。那些皇帝赐下的玉冠、玩器、贡缎皆是流光溢彩,单摆在那儿便满室生辉,他却连伸手碰一碰都不敢,生怕自己的穷酸气侵染了这些贵重物什。 沉宴虽无才学,却明白人需先有底蕴,而后物方可衬人的道理,反之则物夺人神,人就成了死物的傀儡。 譬如那太傅容珩,当是时已被女帝剥夺官位打入天牢,容家私产、良田、店铺等也尽数充公。可即便赵成璧在朝堂之上强令左右侍卫除去了他的一品朝服,让他雪衣素袍、戴重枷跪于殿中,又有谁人敢开口质疑他的太傅之位名不副实呢? 容珩为人清正端方,对之憎恨妒忌者众,为之叹惋者亦不在少数。无需加饰,自成风骨。这是他根植于骨髓的底气,绝非名门嫡子这个头衔所赋予,亦不是因外物累加。虽某些性情实属与生俱来,但也需要后天修炼方能大成。 沉宴暗自歆羡不已,故而入宫后,行事做派皆悄然效仿容珩几分,果见得龙颜甚悦。 其实像他这样没根基的,即便强扮成贵人也显心虚,多类沐猴而冠。且他连发冠材质是玉还是玉髓都分辨不出,在这上头做招摇文章,岂不是要闹了笑话? 是以,如今这让女帝喜欢的谦恭谨慎,倒非全然出自本心,更多还是他权衡利弊后伪装而出的温良面目。 人总有欲求的,只是他的欲求眼下还不配言说。 沉宴初入宫那阵儿,陛下登基时日尚短,又未开选秀,后宫清净得连个说话的人都寻不出,更别提争风吃醋了。 他的位份虽只六品,却在宫里颇受敬重,固然有他悉心经营的缘由,更多的还是因众宫人都晓得去品女帝的芳心落处。 坊间传闻帝与沉侍君于秋狝围猎中一见钟情,当下便拉了帘子在树丛之中野合,过后更是将不少知情近侍秘密斩首处死,想来正是为给天家jianian情遮羞。 再进宫来,便是盛宠不衰,玉棠宫门口的宫灯连着点了足近一月,直至乐坊司那位获宠受封,女帝才稍撇开些。 这时候的沉宴已不同从前,即便不再专宠,也无人敢指着鼻子对他嘲讽叱骂了。 脱去贱种名头的沉宴很是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沉钧却不大满意,若不是因位卑声轻,深宫内廷递不进信,他倒真想揪起儿子的耳朵让他好好长点上进心。 沉府门楣没几日便水涨船高,连门前臊眉耷眼的两个小石狮子都换做了青玉貔貅,在那二进的小破院前守得趾高气昂。承事郎沉钧摇身一变,登了正七品上的朝请郎,一时之间,不知多少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官儿咸来孝敬,就连平日里要埋着头拿后脖颈儿看的五品大员也陡然和蔼可亲起来,沉家上下赚得是盆满钵满。 虽因沉氏专好攥钱的缘故,这些获利连半个子也没送给沉宴,可难道他就该因此记恨沉家,连谋宠都懒得做了?庶子到底是庶子,眼界肤浅,哪儿有半点为家族打算的大局观。 沉钧靠在家里的歪把子躺椅上唉声叹气了好几天。可他没想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