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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应花梦(丛风俞x钟正) (第1/5页)
日有所思夜有所求,急急如律令,移花太白入梦来。 东海的风不曾掠过秦川的雪,东海的他却能触碰到眼前同样来自秦川的人。 他本不姓丛,只不过是在花丛间被捡到,便取了其中一字作为姓氏;又因为那日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的台风天,于是就得了风俞的名。 后来钟正问起他的姓名缘从何来,丛风俞将这番话不加修饰地告知,却见钟正怔了一怔,眼中的星光暗淡下去,反倒是眼尾泛起了红,一副欲哭未哭的样子。丛风俞被这一遭打得措手不及,不曾想到过钟正会有这般反应,他原以为最多说几句同情的话、或拍拍自己的肩膀以表安抚。 他认识的钟正并非多愁善感之辈,两人虽有着并肩数载的交情,但应当远远未达为对方身世伤感的亲密程度。直到钟正缓缓道出自己当年亦是被太白弟子在秦川的某个雪夜捡回门派,丛风俞方知钟正触景生情,那份伤怀不全是为他。 那又如何?丛风俞在心里讪笑。不全是为自己又如何?纵使如此,纵然如此,在钟正垂泪的理由里他终究占了一份,多寡皆为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可更改,也无从更改。 钟正的眼睫沾了滴泪,微微颤抖着却迟迟不落下,这道带着泪光的眼神望入了丛风俞的眼,像落红惊了池鱼、跫音碎了薄冰,他的心跳因而慢了半拍。许多个日夜后丛风俞再度回忆起这一幕,便意识到这就是所有旖旎心思的源泉。 钟正斜着身子靠在榻上,像一滩正在融化的雪水,虽未染湿床褥,仍扰乱了丛风俞的心绪。他伸出手正欲触碰那张酣红的脸,末了却往外一偏,仅仅拨弄着浸润了酒气的鬓发。 半睁着眼的钟正大脑发热,情不自禁想要亲近几乎贴在腮边的那抹温度,不料对方屡次躲开,原本涣散的视线逐渐凝出了焦距,他实在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胆敢如此不识好歹。 见他恍如清醒、实际醉得更深,丛风俞反而收回手,自坐榻的另一侧站起绕到钟正身前:“阿正醉了,这坐榻躺着委实不舒服,让我扶你到床上去。” 钟正认得这把嗓音源自相识数载的好友,愈发放松心神,甚至配合地抬起双臂方便对方握住使力。不料丛风俞拽到一半,似是力竭般松了力度,已是半站起的钟正顺着惯性往丛风俞的方向倒去,砸在了他的胸口也砸得他身体微晃,只是以丛风俞稳住步姿的动作来看,怎么都不像耗尽力气。 一手绕到钟正背后搂住腰腹,另一手隔着衣物轻拍着背脊,丛风俞稍低头就能蹭到他的发顶。 “阿正……” 他低声唤着钟正的小名,垂首埋入对方发间,除去缭绕的酒气,还能闻得到一缕熟悉的幽香——是他自小便在移花岛浇养的醉心花。 钟正的酒量素来不错。秦川天冷,太白弟子总会在雪花纷飞的日子里烫上一壶小酒暖和身子,连带之后的练剑都能事半功倍。钟正把这些门派日常告诉他的时候不忘交代了自己的酒量,便招致了丛风俞今日带着移花岛的酿酒前来赴约。 东海的酒以清冽为特点,入口如咽下泛着酒香的温水,落至喉咙处亦不会有火烧火燎的灼热感。钟正被这特别的口感引得肚子里的酒虫蠢蠢欲动,捧着酒杯的手一刻都不舍得放下,他一口一口地啜着,只因好奇到底要喝多少才能发醉,有言曰“喝酒不喝醉,不如打瞌睡”,钟正深感赞同。 他问丛风俞这酒是否以醉心花酿制,得到否定答案后便安心饮下,殊不知对方只说一二,未曾道出的是药曲之中藏了碾成粉末的醉心花瓣,分量不多,但早在酿酒期间被均匀地搅开,融入每一滴酒液。 世人听闻醉心花,皆以为是害人神志不清之物,但既有“是药三分毒”的俗话,又怎知醉心花未尝不能是另一种药材?以讹传讹的次数多了,误解也就多了,像钟正这样提防醉心花的人不在少数,可丛风俞在得知移花入世时便已做好心理准备,江湖与世间一般险恶,切切不可将自己的家底抖落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