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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第2/2页)
> 为什么?这是萦绕在蛇王心头的一个困惑。他自诩通识人心,可这个须佐之男却令他看不懂。他本可以在被封爵后高枕无忧,他本不必披上这身战甲、变成民众与敌人之间的保护屏障——他究竟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他对自己这个劲敌竟突然生出几分别样的想法。他突然不想通过折磨rou体的方式来目睹雷霆的堕落了——他要留这个满腔热血的傻子一命。如果须佐之男活了下来,想必他会一生受到人们的尊敬;如果他死了,那他必将被冠上最至高无上的封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一次次被提及,被所有人刻在纪念碑上。但如果他杳无音讯了呢?如果他被人们渐渐遗忘了呢? 意识到这一点,八岐心底的恶意潮水般涌现出来。 英雄,英雄,无非受人景仰,无非被人铭记。英雄人才辈出,可被挂念到最后的,却是寥寥无几。 那就让他活下来——看自己是如何被世人所遗忘的——看他为之献身赴死、尽心竭力保护的世界是如何对待他的——须佐之男会作何感想?他会不会因此而失态? 诱降那名卧底是八岐迈出去的第一步。该说不说,这真是个满心热忱而且有胆识的人,潜伏十二年都没有被发现或者被贵族枭首。被自己安插在都城的暗线揪出来后,还呛声对着八岐破口大骂。 他拦住了想要杀人取乐的权贵,命人给他灌下去一碗迷魂汤一样的毒药。神经毒素永远是碳基生物的软肋,不知他喝了之后看见了什么,一通胡言乱语;再清醒过来,自己便多了个仆从。 那名卧底的尸体上破着一处刺目刀伤,地上淋淋沥沥的暗红暗示着这里不久前一定发生过一场鲜血淋漓的打斗。 那么,就让他来看看——那些蝼蚁到底会不会在重获新生的歌舞升平中再度死于安乐。蛇神星不会停止对外的挞伐,届时已经沦为阶下囚的战神,又会如何继续奉献自我呢? 长蛇缓缓飞天,消失在一片乌云初布的天际。 再度醒来,是一处昏沉的房间。 须佐之男费力地爬起来,右肩的伤口依旧作痛,只是不像先前那般汹涌地流血。那只蛇形手环依旧死死扣在他腕上,如果不是手背上两个小小的孔洞,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经历的是一场噩梦。 喉咙很疼——干渴而艰涩,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他想喝水,他感觉自己再不喝水就要真的死在这里了。口腔里已经分泌不出一丝唾液,他看着微弱跳动的脉搏,里边汩汩流动的是血——是液体,可以喝,可以让他从干渴的地狱里爬出去。他几近疯魔着把右手凑到嘴边就要咬住脉搏突突跳动的地方,可牙齿被什么尖锐的金属硌了一下,生疼,让他几乎有点委屈。 一条手链,以麻绳坠着一块镀金勾玉。它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了,但可以看出来它之前的主人一定十分爱惜,时常摩挲它,以致于表面光滑柔和。 不能在这里倒下…… 须佐之男试图将对水的渴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眼看见不远处的一排柜子。他摸索着过去,手里摸到了一排排让他欣喜的东西,是许多沉甸甸盛着液体的玻璃瓶。他顾不得更多,双手颤抖着取下一瓶,拧开软木塞,扑面而来的醇厚葡萄酒香几乎让他想要落泪。 他顾不得更多了——早年生活在沧原星时,父亲曾多次告诫过他不能饮酒,可眼下这情形让他无法再多考虑更多。久旱逢甘霖的旅人贪婪接受着果酒的灌溉,让他没有余力去思考这是撒旦的诱惑还是上帝的考验。腹腔中辛辣的滋味让他略微清醒,喉咙至少已经不那么疼痛欲裂。酒液在他胃里熊熊燃烧,他甚至要怀疑自己当时被注射的毒素到底是Alpha信息素还是眼前的酒精了。 一种奇异的感受从他小腹的某个地方蔓延开来,一直通向他的每一根指尖,汗珠一颗颗砸下来。他四肢开始绵软,捂着肚子便滑落下去,那种疼痛就像什么新生的东西蠢蠢欲动着在他体内撕裂原本的血rou,为自己的莅临和久住开天辟地。他开始感觉燥热,后颈明明已经失去活性的腺体复苏了一样开始跳动,原本只在血液中奔流的木香信息素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从那里流淌出来,迅速充盈了整个空间。 贴身的内裤已经被流出来的液体打湿了,须佐之男从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在极端脱水的情况下分泌出这么多体液。他嘴巴微张虚虚喘气,和先前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喉咙里并没有血沫喷出来,而是一股又一股勾人的甜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