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风雨不宁 (第2/2页)

晴沉默几息。

    少年回神，笑意轻轻，带有几分讥讽自嘲：“看吧猗猗，你答不上来。”

    “在你心里，恐怕昆仑一个不知名的弟子也要重我些，不因其它，只谓你那一颗重情重义的赤子之心，你可以容我本性，却容不得自己不孝不善。倘若你的师兄师弟们有难，你岂会坐视不管？”

    殷晴心里眼里，在意的人何其多？昆仑满门，上下亲朋挚友无数，他一人何以撼动？

    燕归每说一字，殷晴的心便如槌击鼓，重重跳上一下。

    “我曾说过，若我不得不离你而去，我会回来找你。”江面斜风细雨，殷晴握紧蒲草，小蝴蝶在风里摇摇欲坠。

    “如此说，昆仑来人。你便要随之而去？”燕归声音一重。

    “如我梦中，我见殷彧来寻你，你与他走了，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离我而去？”

    燕归反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纤纤皓腕，那根细如血丝的红线尤其显眼。

    殷晴盯着他衣袖上的零星血迹，唇角颤抖：“那你如何对付他们？”

    “杀了。”他答得轻松。

    殷晴面色一白，脱口而出：“不可能，我不信。”

    “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少年嗤笑，眼神如霜雪凛冽：“你记着殷晴，我没那么大度，我——”

    “我知道你坏！做不来好人，不必提醒我。“殷晴瞪圆杏眼，深吸一口气，截断他的话：“我早早说过，即便你不通是非，不晓善恶，你与我而言也是不同的，即便有过惧怕，我也从未轻示你。家是家，你是你，为什么非要逼迫从二择一？”

    他的视线若刀光剑影，寸寸落在她心上，继而嘲弄道：“想来猗猗也知晓，我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我如何对你，便盼望你如何应之。”

    他目色坦荡，无论恶意还是爱意，皆是浓烈而赤诚，毫无保留。

    殷晴浑身卸了气，无力应道：“无论如何，我不信你动了手。”

    “为何？”燕归反问。

    “你知道的。”殷晴抬眼，目光澄清如水。

    燕归扯着唇，冷笑连连：“是，我知道。”

    燕归捞起她一缕发，于鼻尖轻嗅，继而反手握着她的手腕，鬼面蝉顺着少年手掌而下，他问她：“我记得，你从不曾用熏香。”

    殷晴抿着唇，未开口。

    “我未动手，仅仅是因为你。”燕归撂下这几个字，拂帘而去。

    静夜沉沉，江上浮光霭霭，燕归心绪烦躁，茕茕孑立于船头。

    殷晴在舟内，守着一盏烛火。

    风声萧疏，灯火明灭，昨夜还欢好的两人，不过一夕之间，成了这般光景。

    注：

    他们是诡谲多变的江湖纷争之下的小小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