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2/3页)
时青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是路过的风潜救了他。 他总是回想起那天放学路上,夕阳染红了半池江水,波光映衬着堤坝上骑着自行车路过的风潜。 她骑着车,宽大的短裤裤角被风略微吹起来。 他越过人群看见她,她也朝他看过来。 他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好像高烧时灌下一副良药,看着她果断地跑来帮他解围。 后来她说带他去家里,给他找点药。 他也顾不得父亲常说的,男儿家的廉耻矜持,就那么红着脸答应了,坐在她的自行车后座,轻轻捏着她的衣角,跟她到了那个狭小逼仄的家。 她长得很高,打架很厉害,胳膊上有道疤,看上去就是个不良少女。 但她实际上心很细,到了楼下,就让他先在附近的树下等着,说男孩子不好随便进陌生女孩的家门,却又给他留了把小刀,告诉他别害怕,遇到危险就直接反抗,以暴制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随后她从家里抱出药箱来,给他一件一件分好类,嘱咐他回家自己用,但还是亲自给他膝盖上的伤口贴了创口贴。 他总是忘不了那天。 夏夜,晚风,蝉鸣,还有风潜。 后来他听从了风潜的建议。 以暴制暴。 也就逐渐成了今天的时青。 可风潜却好像不再喜欢他了。 他写的告白书杳无回信,送她的巧克力被原封退回,给她的生日宴会她不辞而别,连他们缔结婚姻后,对一切也总是极不情愿。 时青偶尔会觉得苦恼。 他其实并不怎么知道如何去爱人。 父亲不爱他,兄弟姐妹不爱他,朋友也不过都是泛泛之交。 唯一爱他的母亲总是很忙,爱他的方式也无非是由着他胡闹、给他花不完的零花钱、送他用不完的首饰礼物。 但同样的方式用到风潜身上,对方却总是不领情。 风潜对他的钱财和礼物不怎么在意,他想由着风潜胡闹的时候,风潜也从不胡闹,如今风潜或许要做些反叛的事,便忽然来了个大的,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辗转反侧了许久,觉得自己也并非容不下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夫侍。 但他又不禁想着,风潜本来就不喜欢他,如果有了新人,那哪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诚然是正夫,甚至风潜作为赘妻,可以说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但他想要的究竟不是这些。 他不想变得和父亲一样。 那个只有表面的尊严,而从无母亲宠爱的正夫,每日只是慨叹自己没能生个女儿。 他不解,他不服,他偏要活得比女人还刚强。 他要更美、更强,要美到让旁人都自惭形秽,强到除了他的母亲和风潜之外,瞧不起任何女人。 只是他这样不会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