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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2/2页)
那唯独不像在求欢,但却比任何yin词浪语都要惹火。 录音笔被时风潜捏在了手里,她弯腰扯着季如夜的胳膊,将仍在轻颤的人儿拉进了被窝里。 季如夜微微闭上了眼睛,试图将害怕的情绪隐藏过去,然后颤抖着去帮时风潜解腰带。 “如夜。”时风潜握住了季如夜冰凉的手,传递着温度:“放松,我来。” 时风潜声音喑哑,情潮涌动,连带着动作也比平时显得急躁,然而当她一层层剥开季如夜的衣服,露出那下面赤裸的身体,她却还是愣住了。 季如夜生得白净,偏偏身上带着许多伤疤。 那些疤显然已经不疼了,但却成了一个男人身上洗不掉的耻辱。 “对不起。”季如夜把头仰得很高,裸露着脆弱的脖颈,尽力把眼泪憋回去:“把灯关上吧?或者您把眼睛闭上,我伺候您。” 正常女人是不会喜欢他的身体的。 这些伤,有些是小时候母亲打的,有些是训练和外勤任务中留下的,刑警队的同事们或多或少都有,但只有他是男人。 于是同事们总是有意无意地讨论他、调侃他。 “小季,这次任务你受伤了吧?你一个男人出这种任务也真是……听姐的,还是辞职吧,实在不行转成民警,再找个踏实女人,过安稳日子,多好。” “喂,你最近怎么总去找季如夜啊?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唉,对象难找啊,现在的男人都虚荣物质,我看他长得还行,年龄也不小了,我打算哄哄他,哄到手就娶了,我们谁也不算亏。” “还不亏啊?我听说他之前执勤的时候出过事,肯定会落疤的,到时候夜里脱了衣服一看,多扫兴啊。”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床上拉了灯,两眼一抹黑,还能假装看不见。但我当时代表局里去医院慰问他,我听医生说,他恐怕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 “我去,不是吧?啧啧,真可怜。” “可怜?可怜你去温暖他啊?” “诶呦算了吧,无福消受。等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收了他吧。” “要我说呢,这也不能怪别人,还是怪他自己,一个男人做什么不好,跑来做刑警。” “就是就是,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季如夜听过太多这样的议论,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他将永远隐忍着,把世俗的偏见埋在心底,在外面筑起城墙,假装自己已经潇洒地告别男儿的身份,永远不让自己受伤。 可他也偷偷买过护肤品,也在路边杂志上的祛疤嫩肤广告上流连过,也在放假的时候去逛商场,在试衣间里穿一穿那些裸露的、新潮的衣服,然后再换回去,挂回商场的衣架。 他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大女子般的志向,但他的心还是和所有男孩一样柔软,一样容易在对美丽的追求上,一步一绊地丧失信心。 时风潜看着季如夜强颜欢笑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一片酸胀。 她见过类似的男人躯体,那是父亲的,是她扒着上了锁链的门框,哭着看到的。 此刻她仍旧想哭,想为所有用柔弱躯体冲锋陷阵的人发一声叹,想告诉季如夜,那些伤痕是她眼中的勋章,代表着她同样被现实挤压得分毫不剩的,未竟的事业和理想。 她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不是人们常说的,漂亮的器具,而是她可爱可敬的同志,是唯一,是永远不会嘲笑和背叛她的灵魂。 可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温柔地在那些伤痕上落下轻吻,想把自己身体里的所有温暖,透过那些曾经撕裂的地方,让渡给眼前冷得苍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