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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1/2页)
北狐国二王子雪飞翰领兵攻下都城的时候,正是盛夏。 新王的苛政令百姓苦不堪言,时任大将军的二王子不满新王荒yin无道,起兵造反,以“清君侧、诛妖妃”为由誓师出征,民心所向之下,不足三月便打进了王城。 坐在沾染鲜血的王座上,下令将身为自己兄长的新帝关押圈禁之后,二王子没有停留,仍穿着铠甲便率领亲兵直入后宫中的留凤宫。 那里有此次出征的另一个讨伐对象——被称为红颜祸水的妖妃。 听说他的王兄为此女大兴土木修建宫殿,送上无数奇珍异宝,只为博美人一笑,想必留凤宫定然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雪飞翰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准备。 但在看见留凤宫后,他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与他想象中庞大华丽的宫殿不同,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粼粼湖水,宽广的水域中央只立着一座精巧非凡的六角阁楼,唯有一条白石修建的长桥联通岸边———宛如囚笼。 湖上开满了娇艳的睡莲,不知是从哪搜罗来的珍贵品种,花瓣艳红似火,一朵朵如同飘在水面的烈火,灼灼生辉。微风拂过,吹动阁楼檐角的玉铃,清越的叮咚声在湖面上响起。 这一切都与北狐国惯常的建筑风格大相径庭,倒更像是南边的风格。 身后的亲兵们有人发出细微的抽气声,雪飞翰没有管惊讶的亲兵们,紧蹙眉头,一双碧蓝眼眸仔细打量着留凤宫。 这位二王子有着北狐国人普遍的高挑身材,金发碧眼,五官深邃,常年的军旅生涯不仅将王室普遍偏白的肤色晒成了小麦色,更带给了他健壮的身躯。 他端详着这座留凤宫,想起了一些从前听过的流言。 北狐国的冬天总是格外漫长,凛冽朔风与皑皑白雪没能侵蚀掉北狐国人的锐气,反而在常年严寒中磨砺出了强健的体魄和不屈的意志,更组成了一只骁勇善战的军队。一年前,北狐国的先王便是领着如此军队挥师南下,一举灭掉了邻国,奢靡的前朝皇室一朝沦落为阶下囚,也一并被俘虏至北狐国的都城。 至此,北狐国的国力达到鼎盛,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国。 然而好景不长,自从去年冬,先王薨、大王子登基后,原本不重物欲的大王子仿佛换了一个人般,不仅大兴土木,更是搜刮天下珍宝送入宫中,甚至一改从前的勤勉,荒废政务,沉湎后宫,终日与宠妃厮混。过多的赋税劳役令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众人都言,新王的宠妃是妖孽祸水,是她害得原本清正廉明的大王子变成荒yin无道的昏君,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出身来历。有人说,她是妖物精怪,吸人精血;也有人说,她是灾星转世,媚上乱国;还有人却传言,她是新王白龙鱼服时一掷千金买下的青楼头牌。 而王城的贵族之中,则有另一种私下里的隐秘流言:新王的宠妃其实是被北狐灭了国的前朝女帝。 雪飞翰站在石桥上,向阁楼上望去。 四下里出奇寂静,除了檐铃响动外毫无人声。留凤宫的宫人们早在城破前就四散逃命,谁都知道二王子攻进王城后除了抓住新王,第二重要的事便是杀了妖妃,没有任何宫人敢待在留凤宫里。 夕阳映照在阁楼上,将写着“留凤宫”的牌匾映成奇异的绯红色,上面的字迹似乎是他那位王兄亲笔所书。阁楼外廊挂着的浅碧色竹帘没有人收起,垂下的穗子被夏风吹得轻轻晃动,帘后是紧闭的门。 不知为何,雪飞翰忽然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仿佛这片湖水将他带进了另一个世界——没有杀戮后的满地残肢,也没有形容狼狈的逃窜者,王城中的鲜血与惨叫都离他远去,模糊得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往事。 北狐国的大将军在阁楼下难得地停驻了片刻,然后拔出了腰间随他征战多年的长剑。 如果被关在这座阁楼中的人确是前朝女帝,那么由他亲手结果了她的性命,也许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