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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5 (第2/6页)
哭过。谢云流只得把祁进扔给洛风去教,带着于睿回了屋。 “二师兄走之前在给睿儿讲庄周梦蝶的故事。” 谢云流道:“你还想听一遍?” 于睿点了点头。 于是谢云流打开了许久没看过的《南华经》,念道:“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念了之后却忽地顿住,忍不住又看了几遍。 “大师兄,到底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他的梦会是真的吗?” 然而此时一个念头却在谢云流心里急速地扩大,梦里发生过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闪现。他为什么会算到自己的死卦,为什么李忘生连算了九个卦仍然都是死卦,为什么上官博玉说他的死卦却是二十年后那个卦象的唯一解?没有人能在梦里看见自己的死亡而不醒来……如闪电划破夜空,谢云流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能让这个梦醒来,却又不会再让李忘生死去的办法。 谢云流没有回答于睿的问题,却问:“庄周和蝴蝶在梦里相遇,如果梦醒了,庄周还想看见蝴蝶吗?蝴蝶会想念庄周吗?睿儿觉得他们会在梦外重逢吗?” 于睿认真思考了一会,道:“睿儿若是庄周,会想再看见那只蝴蝶,睿儿肯定能找到梦里的那只蝴蝶。” 谢云流难得温柔,摸了摸她的鬓角:“蝴蝶也会来找你。” 将于睿哄睡后,谢云流走到了百尺峡,峡谷茫茫看不见底,这是少时他与李忘生最喜欢的练剑之处。冷月照着茫茫的云海,在夜色中散出温柔的光晕。 忘生,是我梦见了你,还是你梦见了我? 可是他的心中又浮出那莫名的不合时宜的桀桀冷笑,我便死在你面前,这一次,你还能忘记我吗?你还能放下吗? 然谢云流在出神间,却忽地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 “小子,既已顿悟,那便下去罢!” 谢云流猝不及防,直直坠入云间,却没有如想象中被摔到粉身碎骨,四周的云海渐渐成了无数个镜面,循环着如碎片一般的画面,时间在这里没了意义,一年,两年,十年,三十年……他看到了自己和李忘生真正的、漫长的一生。 这是开元七年,李忘生前去参加第二次名剑大会,这一次名剑大会并无太大的风波,最终以拓跋思南夺得正阳剑作为结束,从此拓跋思南名声大噪。李忘生的人生似乎总与大放异彩这四个字无缘,他始终如月光一般,温和沉静,与这喧嚣热闹的江湖格格不入。 而那时的谢云流亦在海的另一端,痛饮风霜,苦练刀法数月后,终于突破了瓶颈,四年后,在藤原广嗣的帮助下,建立了中条一刀流,又过六年,帮助藤原广嗣平定了长屋王之乱,正式成了藤原广嗣的座上宾。那一年,李忘生去参加了第九届扬刀大会,这一次,是早已名满天下的李白夺得了名刀海天孤鸿。 他与李忘生的人生就这样各自推进,他亦一直在等着与李忘生重逢的那一天。他始终恨着李忘生,即使他在东瀛有了一切,在他心中却与一无所有并无差别,而这都是李忘生造成的!这一恨,便过去了三十年。 第四届名剑大会前夕,是谢云流与李忘生真正第一次重逢。在此之前,他早已回到中原,但李忘生全然没有派人去寻过他。他憋着满腔怒火准备与李忘生对峙,但李忘生一眼便认出了他,没有说一句话,将剑帖送给了他。李忘生不知自己这般姿态,彻底激怒了谢云流。 那样的愤怒席卷了他,梦里梦外的两个自己皆是感同身受。四十九岁的他,轻而易举夺得了第四届名剑大会的魁首,又过一年,他看清了东瀛人的阴谋,在舟山与藤原广嗣决裂,带着跟随自己的弟子,建立了刀宗。又过三年,武林发生了一件大事,雨卓承与楚霞影私奔,叛出了浩气盟,可李忘生非但没有维护雨卓承,反而下了掌门令要将他抓捕。谢云流愤怒异常,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毫不犹豫出手将雨卓承救回了刀宗。 那时的谢云流当然笃定地认为,李忘生为了自己的掌门之位和所谓的门派声誉什么都可以牺牲。然而现在他从另一个碎片里,却看见于睿与李忘生在促夜长谈。 “师妹,卓承是你的徒弟,是去是留,你自行处理,至于浩气盟那边,我亲自去见谢盟主,不必担心。”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否则无法给武林同道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