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巴掌印 (第2/2页)

“呵呵，从小到大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怎么，在朋友家这么开心，乐不思蜀了？”

    “没有。”他很快便回答。

    “撒谎。”

    “我没有。”他身子斜了下，“其实不算朋友，只是同学。我替他补习数学，他爸爸给我补习费，一天两个小时，两百块钱。”

    “我亏待你了吗，用得着你出去讨饭？”

    霍彧沉默。

    “难道我把你养大，小气到让你手上一分钱也没有，让你还要勤工俭学才能活？”她瞪着他，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霍彧了，她惊觉，霍彧好像突然长大了好些。想到什么，她眉头一拧，话锋突转，眼里含着几分取笑的意味。

    “霍彧……”

    “嗯。”

    她缓缓：“有喜欢的女同学了？”

    霍彧感觉伤口边的血已经要开始凝固，他嘴唇发白，“没有……”

    “那你存钱干什么，想搬出去？”

    “不想。”

    “翅膀硬了，不想认我这个jiejie了。”

    霍彧无奈：“我没有……”

    霍肃低头看着他的脚：“只去同学家补课，脚会补成这样？你当我这么好骗！”

    “学会撒谎骗我了。混账，我养条狗都比你强……为什么打架，非要我去听你们班主任教训你才高兴是吧？”

    她将他劈头盖脸痛骂一顿，期间霍彧望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唇走了神，面色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霍肃抬手抓住他后脑勺的浅发，逼迫他集中精神听骂，用这样一个极其恶毒的姿势。

    但霍彧早就习惯了，他沉着肩，任她这样欺负。他的嘴唇越来越白，半阖着眼皮。

    “jiejie……”

    霍肃听见他喊，总算是骂够了，胸口起伏。霍彧望着她眼中不肯消褪的愠怒，摸摸自己的脸，鼻腔里好歹吭了声，算是回应她的辱骂。

    “妈死了，我教育你是应该的，今天你可以骗我，明天就能瞒着我犯罪。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霍彧，你对我有意见？”

    往日霍彧是肯定不会和她顶嘴的，不过也许是因为现在他的脚太痛了，一时没忍住，顶嘴道：“如果我对jiejie有意见呢？”

    霍肃有些意外，冷笑一声：“那你就滚出去，别认我这个jiejie……”

    霍彧静静望着她的美眸，暗暗攥起拳头，深深吸一口气，站在她面前，少年的狂妄无可施展，他低下头靠近她，像温顺的绵羊。

    “我不会不认jiejie的。”

    “还没傻到忘了我对你的好……”

    说着，她用冰凉的手指关节轻轻触碰他红肿的脸。霍彧瞬间绷紧了神色，她不满意他的紧张，以为他敢悄悄厌恶她，气愤，轻抬手腕又扇了他一下。打完，指腹滑过两三道明显的红痕，霍彧的身体丝毫放松不下来，甚至比刚才还要紧张。

    霍肃用目光描摹少年愈发俊朗的脸庞，霍彧的确长大了，弟弟的长大似乎就是在一瞬间的。他从一条灰溜溜的杂碎狗崽子，变成了赏心悦目的人，可只有她明白他骨子里低贱可恶，心是罪恶的。再好看的脸，再亲近的血缘，她一样厌恶。

    “这么怕我。”

    霍彧颔首，捏紧拳头到骨节泛白。

    霍肃收回手，回卧室挎了个包，他还愣着神。

    “怎么，脚真不想要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苦rou计让我心软今天就算了吗。”

    “姐……”

    “去医院。”

    “好。”

    “市联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周一。”

    她回过身，霍彧立马停住脚，望着她放慢了呼吸。

    “估过分了？”

    “估过了，没问题的。”

    “最好是。”

    霍肃裹紧大衣拉开门，“保持好状态，还有几个月才高考。我养你这么多年，总要见到一点成果。我没读过大学，所以我送你去读，希望你学些真材实料，以后做我的帮手。如果你连高考都应付不来，霍彧，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认你这个弟弟，毕竟……”

    她目光冷峻，“光会摇尾乞怜的狗，养久了，就腻了。”

    霍彧面色冷静，遍体闪过寒意，抿紧唇，又一次暂且咽下了她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