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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玫瑰与蛇 (第2/2页)
br> “因为爸爸和mama是一样的。” 你辩解。 可一个又一个孩子被你问过,又都告诉你爸爸与mama不会重叠。最终你明白与众不同的不是德利亚而是你,你听过很多孩子呼唤他们的爸爸mama,可是你从不知道这两个称呼不可以合二为一。没人告诉你这最基础的常识,阿萨德也不纠正你。 你把这意外遭遇的惊涛骇浪深埋在心里,回到了阿萨德的怀抱。 “爸爸。” 阿萨德和以往一样看着你,顺手把你弄乱的头发扎起来。你又叫他mama,这超越往常的依恋太过明显,让他忍不住蹙眉问你怎么了。 你没回答,看着青年浅灰色的眼睛,抱着他的脖颈把脸深埋在他颈间。你看,阿萨德会回应你的。无论是喊爸爸还是mama都没关系,他都还是你的阿萨德。 那就足够了。 你不在乎这世界怎样描绘父母,只要你抱着青年的腰蜷缩在他怀抱中,信心就又重燃。你在心中做沉默而坚决的定义,一切一切事都可以被重新定义,直到它们与你们牢牢契合。 你厌恶世界对你加以管束。 这挣扎缄默无声,却得到有力的结论。你又因此重获活力,依偎着阿萨德读你得到的破旧画报。那上面绘着玫瑰和王子,这种早已落伍的阅读方式载着和它一样古老的童话。你从没见过玫瑰,于是忍不住用手指抚摸着纸面上长着尖刺的红色花朵。 它的颜色像你们告别的璀璨星云。你想要玫瑰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留恋。 “爸爸,你会为我种玫瑰吗?” 你问。 阿萨德愣住了。 你一直是好奇又贪婪的孩子,想要什么是家常便饭。可这个问题却充满一种孩子气的浪漫忧伤与憧憬,让他不知如何回应。 “会。” 他最终说,“不过不是现在。” 你欢欣鼓舞地亲吻他的嘴唇,而这次阿萨德没来得及拦住你。淡漠的青年因为出神而丧失了戒备,被你得逞。好撒娇的孩子亲吻mama温暖的嘴唇,有那一点热度就心满意足。 “可是什么时候可以呢?” 你还要讨一个确定的承诺。 “等回家以后。” 阿萨德回答。 你的mama和你并不相同。阿萨德无法把自己的怀抱当故乡,他的旅程另有终点。你明知这一点,可是又一次听到mama这么说还是不免难过。 你想要阿萨德和你连终末的归途都一样。等你长大,你想,也许你就可以像mama之于你一样成为他归途的终点。天真执拗的孩子一厢情愿,把这归咎于你不够强大而不是阿萨德不够爱你。你永远不会考虑后一种可能,mama要爱你,他只会爱你。 而现在,在你还没来得及成为大人以前,你想mama能找到他的家。他和你的家。 “那些人,” 你问,“还会追来吗?” 阿萨德说他不知道。你们一直在流浪,穿过星群逃亡。这就是mama给你讲的故事,血色的、杀死了你亲生父母的瑰丽故事。现在帝国要践踏这敢于忤逆的卑贱者,笼中的囚鸟应该再一次归于囚笼。 “但是别怕,伊莱娅。” 他低声说。青年苍白而美丽的面庞被舷窗外遥远的星光勾勒出明暗轮廓,他把承诺当安慰,“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没有人可以跨过阿嘉德的翅膀伤害你。 你伸手触碰阿萨德纤长的浅黑色睫羽。睫毛像是被裁剪的羽翼,下面遮掩着淡灰色的眼眸。那双眼睛因为颜色而倍显冰冷,但是注视着你时冷意消散。 “爸爸,我只是觉得生气。” 你用那双镶着灿烂金边的眸子望着他,语气笃定,“被惩罚的不该是我们。” 哪怕是幼蛇也会拥有獠牙,哪怕孩子也已经明白愤怒。你永远不会厌烦和阿萨德一起的流亡,却憎恨被这世界践踏。 那时你还不知道你已经接近了这段旅程的终点,每一艘船都会靠岸,流亡者也会选择一颗星辰,又把那称之为家。 你们在一个月后靠岸。在那里,幼小的蛇第一次长出了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