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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平之秉烛显密文 轶青尚义举大计 (第1/5页)
第八回 平之秉烛显密文 轶青尚义举大计
当晚回了锦绫院,轶青把平之拉回房里,掩了门窗,低声道:“平哥,你这是要害死我们。” 平之深深望她一眼,叹了口气,“毕竟是昔日恩主,你我皆是启臣,怎可推拒?” 语气满是责备,仿佛在埋怨她独善其身一般。轶青一怔。昨日她在浣衣局保下两个公主,平之还疾言厉色地数落她做事不知轻重,如何今日这般冒险传信的事就肯做了?她却不懂。她一心只顾着人命关天、视人若己,而平之想的却是皇恩浩荡,是君为臣纲。 平之见轶青久而不语,缓和了神色,道:“又不是别的东西。不过一封家书,淑娘娘当着我的面装入信封的。别这么紧张。” 遂从怀内取出书信。 轶青抽出看时,见是两张信笺,第二张上未满,只写了半行。既是别人家书,也不好细读,只瞥见第二张上那半行录的是一首诗:「……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她把笺纸折上,就要收进怀里,道:“给两位公主看过后烧了便了,无人会察觉的。” 平之抢过,道:“诶,淑娘娘特意叮嘱了,说君父既是天下人的君父,家书便也是给天下子民的信书。信里嘱托安抚的话,叫我等瞧瞧也无妨。” 说罢,就着油灯的微光细细读了起来。轶青与平之对坐,一边纳闷今日黍离宫进出的太容易了些,一边又不知信里写了什么嘱托的话。方要问,只见那笺纸离油灯似乎太近了些,背面已经灼出了黄褐色的痕迹,忙惊道:“当心火苗!” 再细看时,那一道道黄褐色的痕迹却不正是一个个字?她惊得低呼,一把抓住平之手腕。平之这才瞅见那字,奇得“咦”了一声,道:“原来那句『何不秉烛夜游』用意在这里”,遂将笺纸背面在灯焰上来回移动。看时,一整张笺背面都写满了那怪字。 轶青、平之二人何时见过这等“无字天书”?奇得睁大了眼。他们却不知这小诀窍:用白糖、枸橼汁水混入清水,无色无形,在白纸上书写后晾干,再用火烤炙,字迹就会显现出来。此时却顾不得那字是如何写上去的,又是如何显现出来的:二人一行行往下看,见怪字写的都是一问一答,字里行间全是关乎南朝防御的军机秘要……北朝都知道些什么,哪些信息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南朝该如何调整防备,一览无余,甚至北朝军队规模部署也可窥其一二。 轶青脑中“轰”的一声,握着平之手腕的手痉挛般一抖,那笺纸的一角沾上火星燃了起来。平之惊呼,顾不上烫伤,以掌把火扑灭。 二人久久无语,屋中一片死寂。轶青跌坐回一旁椅子里,过了半晌喃喃道:“还不若适才给烧掉的好……” 平之却捋着烧掉的那纸角,急道:“怎可这样说?这是家国大事!这等机要,若送予杭州……” 南启新帝于杭州登基的消息几日前方传来。轶青沉吟道:“如何送得出去?私逃是死罪,没有令牌连中都城都出不了。去送信与去送死无异。你我怎能平白叫人去送死?” 平之冷着脸道:“不必旁人前往,我自去便了。” 轶青急道:“你要我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平之一对铜铃眼圆睁,前所未有地义正辞严,道:“你胆小怕事,我却不怕。岂不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轶青年幼时好歹被父亲拘着读过几本书,不想此时派上了用场。她一把扯住平之窄袖,道:“平哥!你好糊涂!你只知这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却不知其后一句:『国家兴亡,其君其臣rou食者谋之』!” 平之蹙眉望着她,不解道:“国家,与天下,何异?”(注:以下这段『亡国』与『亡天下』之辨出自明末顾炎武《日知录》,『亡国』说的本是满清亡明。文中将要展开的辩论未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只是按中国传统政治哲学阐述出两种不同的观点,相互博弈,希望读者自己得出结论。下面这段我本来用文言文写的,为了读者看的方便明白,改成了半文半言,读来或许有点奇怪,见谅。) 轶青道:“亡国者,不同于亡天下耳。易姓改号,谓之『亡国』,指的是改朝换代,政权更迭。仁义充塞,谓之『亡天下』,指的是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