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愿君)无_一刀,一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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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刀,一枪 (第1/2页)

    

一刀,一枪



    眼前还是那片院落,寻常墙壁、寻常砖地,皆是夯死在世上的静物。金茶褐的瓦,白灰的垣,连色彩都是静谧不动沉入眼底的冷色调。

    静到仿佛没有任何活物的存在,平时砖缝里头还能见着点绿,这会儿,人就会笃定的自以为,这里连只蚂蚁都没有,一似石城。浮皮潦草的看一眼,也不会多留意分毫。

    这院里,也就一枪,一刀。

    就像秃鹫落在树枝上盯着尸体的眼珠辘轳,   平白一种无法端觉的东西,水泥一样浇筑到所有人的身上,静止的不只是物、甚至不只是时间,就像人的魂魄都被静止了。

    ——不再是一座院落,而是一座石头城,一座没有活物的死城。

    没有人能分觉是什么时候的一眼,眼前的一切都不对劲了。

    望天低,眼空无物,像陡然盲了,所有人都像突然毫无理由地走到一面墙上,又毫无头绪地猛惊回过头,扑来一脸的:

    声音。

    瓦在嚷,墙垣在叫号,砖地嗥出草原茫茫。金茶褐、白灰,凄苦夜色,所有的冷色调,整齐划一的嗡鸣,吟唱。漫天卷地,已难辩光色,一切夯死的静物,都活了过来,都在动。

    这院里,原是有一刀,一枪的。

    细听,锋芒有声,万马奔腾。

    院里的人,头发和衣服都被吹成了呼啸的旌旗。瞎盲的视觉,滚成了戈壁滩上的碎石,只能机械性地随着地动,随着山摇惶惶无知。

    只有寥寥零星的片段可以被捕捉,那堪比人身的斩马长刀,横在严是虔手中,肘悬过眉,单臂过肩从背后取刃,轻如羽般无可称量,如信手拈来的嫩枝儿一样巧变。刀尖离开地面,星流霆击,动颤的地面裂开黢黑的巨口,可这不过是起刀时随手取锋,如同一道泼墨书法时飒沓拖甩的黑墨——

    一刀横平。

    如同雨滴落在不起眼的小水池中,一圈小花,就勾出一片涟漪,然后成串,雷动风行。横平竖直的墙院,地面,如水波一样摇摆。每一片瓦、一片土,砖缝中的绿叶……所有微小活过来的静物,全都成了这院中被刀光掀翻的矩阵,千枝万叶的散开,形成了烟。

    可是刀光所向,这里,没有小水池。

    只有一个男人。

    一个拿着枪原地站着的人。

    就算不是百不堪在护着她,所以有几分遮挡,但和悠仍确信自己在此时也无法看到严是虔在哪儿,她见过他的刀阵,知道那本来就是难以捕捉的无形。她愕然发现,原来这世上最为极致的刀光,是没有形状的烟雾。只能得见它吹向东,攸忽又掠过北,忽又扫回来,便成什么都看不见的物什。

    斩马长刀,是斩马腿而卸敌以杀。

    严是虔的斩马长刀,也近乎其类。虽然现在无法使出他本命武器真正的绝技,但其中之一的能力就可以斩裂敌人周遭的空间——之前和悠所见过,能让人困在原地的刀笼,其实不过是对象身边碎裂的空间。

    而当时对柳茵茵和杨骛兮都使过的招式,这会乘以千万计的再闻望寒四周累垛而成,他理应如同失了战马的将军,一头抢地而趴匐与地,引颈以待,等着刽子手的斩马刀落下。

    天黑到极限,偶尔能见穿云而落的叠嶂森影:黑云密布中若隐若现的,一只如同饕餮般的双首鬼头,遮天蔽日般大小,双耳五目,张开巨大的红色旋涡巨口,森森獠牙不可名状,朝着闻望寒的方向咬了下去。光影碎裂,整个院内已经看不见任何可以用具体形状来形容的完整东西,全都变成扫掠的云烟。数以万计的刀芒,凄霜一样的夕照撕裂了天际线,如同牛角和羊耳从夜色的高原上翁涌而下。随着夹在其中偶尔得窥一隙的人影,构成飓风卷枯海面的刀浪——四极八荒而来的海啸,将闻望寒死围困。

    无序,无矩,在场几乎没有人能捕捉到其中哪怕针尖大小的漏洞。

    可就算是武痴如斩狰,也只能捕捉到些许的片段而已。整个院落都成了严是虔的工具,他在任何地方都是如履平地,踩在任何一处刀烟之上,就可以朝着闻望寒的死角攻去,纵然无法动用妖力,无法使出十分之一的力量,但斩狰也清楚,严是虔一开始就将此时有限的力量都催发到了极限。他不是在抢先手,他是如同赌桌之上开场就明牌的赌徒,倾囊以待押上所有当做筹码,能离开这场赌局的,只有赢的他。

    然而。

    斩狰亦看到,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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