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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王上只道夫人病中不便,平日便将小公主养在赵姬宫中,不得常与夫人相见。母女分离,难免想念...” “这宫中上下盯夫人盯得紧,免不了多受束缚,恐怕要委屈九小姐仍扮成下人,掩人耳目...” “若是缺了什么吃的用的,您只管吩咐奴婢...” 夜间辗转,脑中反复回响着淡积的话,含酒饮下一口水酒,却觉喉间咸苦。 再静卧了一两个时辰,依稀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那人走到床前,揭开一角被褥,轻躺进来,柔柔抱住含酒,竟像儿时那般亲切。仍是那缕熟悉的暗香,惹得含酒鼻间蓦地一酸。 似是觉察了她的动静,女人歉疚道:“吵醒你了?” 含酒摇头,轻轻回抱住怀中人。 忽又觉得不安,手上发力,抱得更用力,再也不愿放开。 含月抚着她的脸,借着窗棱间透入的月色瞧着,仔细分辨十余年风霜刻出的痕迹。 她说:“留在jiejie身边,好不好?” “再也不要离开了。” 而她却说:“jiejie,跟我走吧?” 两人半晌不语,肌肤相贴,目光一相对,又局促避了开去。 空气也变得氤氲。 “那时,我不知是你..也不敢相认。”含月忽然埋头,遮住面上羞赧之色:“不曾想却做了那样荒唐的事...” 含酒默然。 隔了半晌,低头吻她发间。 含月稍稍别过脸,躲开了去。 “人间情意,本就分不清。”含酒微眯着眼,将额头抵到含月颈间:“我只求它货真价实。” 再仰头吻她。 含月没有回避,却也没有回应。 吐息相交,唇齿相依。 含酒触碰湿润,发觉含月泣不成声。 她搂紧她,哭诉般的呢喃。 “我很想你。” 思念勾动欲望,又疼又痒,像是时间的痂被揭开,沾血的rou体需要彼此抚慰,令她们不顾一切地亲吻,爱抚,进入。隔着时光小心探寻,终于疯了似的重新占有。 ... 等到翻涌的苦痛与欢欣暂时平息,含月赤身迎着霜月坐起。 脊背单薄,却滑腻如玉。含酒从后搂着她,胸前的隆起由后贴近她的心脏,与她一同起伏。 含月好看的轮廓被月映在墙上,却有些落寞。 “我时常想起,那年花期酒约,你说要带我走。若真走了,也不知今日是怎样光景。” “可惜回不去了。” 含酒宽慰道:“入宫数月,我上下打探,早已备好车马。只要jiejie愿意,我们择日便可逃离此处。” 含月抬眸望了望月,眼中月辉浮动片刻,却仍低下头,苦笑道:“乱世之中,逃...又逃得去哪儿呢?” “世界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一隅。” 含月侧身,轻抚她蹙起的眉间,目光悲哀。 含酒心间一阵痛楚,语塞半晌,轻道:“阿辞..她很像你。” 含月顿了顿,笑得有些哽咽:“我瞧着,她的性子倒更像你些。” 又是沉默。 含月长叹,“也并非只因阿辞。” “凶杀血仇,迫人而来。” “不仅我郁家大仇未报,越王暴政,生灵涂炭。我留在此处,还有些用处。” ... “她真是一点儿都没变。”郁含酒苦笑,恋恋抚了抚泠然额间:“天下之事,皆为己任。” 还好,烧退了些,大概人会好受些。可这也意味着,这具躯体正在慢慢失去热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彻底丧失温度。 “可含酒不甚理解。” “便是再心怀苍生的人,结局也不见得便好。一人一生的艰辛,画到史书上也不过寥寥几笔。 自那起,含月每日服药以表归顺之心,一二年间逐渐重获越王荣宠。 越武王大举用兵,连年征战,又因内外举措过度消耗国力,致使民愤四起。越末民变,贵族叛乱,越宫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