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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welcome home (第2/2页)
又昏迷了,我才意识到我无比渴望他醒过来,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做的事我无法原谅。” 又是噩梦。 池予被抢救的那晚,手术室前这条走廊多了很多人。池彻来了,徐州来了,还有两个穿着一身警服的人,池彦不认识。 中间有助理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患者本来就有病灶,脑部又受到严重撞击,需要做开颅手术。” 池彦从梦里惊醒,窗帘遮盖得沉重,看不清天色和人的泪眼模糊。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点亮之后也还是凌晨,他只睡了一个小时不到。 起身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的网页是池彦已经看了很多遍的一个新闻。 二十一年前一个全国通缉的连环杀人犯带人质逃到北城,营救人质的时候通缉犯想要同归于尽引发了大火,人质被成功营救出来,但火灾死了两个警察。 “我市两名警察同志不幸殉职”,新闻报道只有这么一句话,里面有个人的名字应该是李庭彦,可又不是他。 警察李庭彦“死”的那一天,叫做裴景的毒贩“活”了过来。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他mama以为他死了,他从小同样以为自己的警察爸爸在他没出生前就牺牲了。 想不下去,闭上眼睛这些事都阴魂不散地缠绕在他眼前,手里的烟尾又烧尽了,池彦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将其按灭在烟灰缸里,猩色的火星瞬时燃成一团灰烬,带出呛人的烟雾。 不是昏迷状态的李庭彦,池彦只见过一次。 那时候刚升高三他和刘阈于绍逃了晚自习去网吧看篮球直播,在网吧门口池彦捏着店员递回给他身份证转身的瞬间,和正进店门的人撞上了。 把撞掉的身份证捡起来给他的那人就是李庭彦。 生活里那么多陌生人,对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池彦没加注到什么血缘命运上,因为他那时候根本不认识谁是谁。 他记得只是因为他的眼睛,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那里有一道纹身,没图案,只是一条不细的黑线,框着上眼眶,延伸着眼尾上挑,蔓延截断了太阳xue,看起来非常轻挑张扬,又掺着摄人感。 在网吧门口撞到他的时候,他先看到的就是这双眼睛,漆黑的瞳仁像无底的漩涡就那么吸附着自己,池彦一时没说出话来。 最后反倒是那个人先讲句了“抱歉”,等他接过身份证之后就擦过他的身走了。 “气场好强。”刘阈在看他身影远了之后才小声说道。 这段记忆也没有在池彦脑海里留存太久,因为没人会把一个陌生人放在心上。 直到再从医院病房里看见他面色苍白的躺在重症室里。 桌子烟灰缸上逐渐挤满烟头,几个小时前夜晚的公园里林念恩听到他没头没尾说的,或许是吓到了,她一时没讲话。 池彦也不需要什么解答,只是那个时刻,他需要一个出口,之前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可现在没有经过大脑支配,越过了自己的羞怯和悲愤,他居然脱口而出。 沉默之后,他听到她念他名字。 “池彦。” “如果你原谅的整个过程都变成了加剧自我折磨的过程,原谅本身就没有意义了。” 她不知道什么,却也没他那么小心翼翼,只因为她信任自己,她话语带着他能感受得到的包裹感和严肃。 池彦等到了隔着厚重窗帘的日出,撇开窗帘一丝缝隙,城市开始有了人气。 忽然想起前些天他陪她去拍照,她举着相机十分专注,群山公园白塔之下,他问林念恩为什么喜欢摄影。林念恩回答得轻易,“就跟着我爷爷呀,他老爱拍我们,后来我也爱拍他,再后来就更简单了,我明白它可以记录永远,甚至...可以记录不属于你的人。” 在十几年前、几年前,他都陪mama来过数次群山公园,池予的相机里当然不止这里,但不管在哪儿,他总是主角,而在那个年纪,他也并不会有‘mama你为什么喜欢拍照’的疑问。 他从小便知道自己名字里的彦从哪里来,他知道父母相爱,只是天命难违。 对于父亲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影像,全靠他自己在母亲的形容里生成自己的想象,而他18岁才看到这张脸,全都不准。 直到眼下这一刻他才明白,母亲酷爱摄影,想来是和遗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