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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与果

    更深露重，气冷微寒，夜晚的山上甚至飘起了小雨。车至山脚，雨有愈来愈大的趋势，连与给江绥宴撑着伞，和男人一同走过湿滑的台阶，往山顶的寺庙走去。

    山寺内，漆黑的窗棂突然亮起了昏黄的灯，紧接着就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雨水嘀嗒在房顶的瓦片上，袅袅纤纤的钟声顺着石阶流下，越往上走，越能闻见一股淡淡的香火气。

    “师傅师傅，今晚有贵客。”

    屋内，禅房被几个涌入的小和尚打扫洁净，香炉里的香再次燃起，新鲜的、刚从后山采下的瓜果洗净摆好在木桌上。屋外，一众僧侣聚在一起，有的朗声念经文，有的敲打罄钟。

    原本沉寂的山寺，因为江绥宴的出现而鲜活起来。

    塌上，济恩盘腿而坐，手里捏着一串水沉香的佛珠，闭眼，冥想期间。

    良久，“吱呀”一声，禅房的门被推开，水汽伴随着脚步声灌进房内，来人衣角微湿，被众人引着，坐在塌边的木椅上。

    香炉里的烟袅袅攀升，屋外雨水的激响被彻底隔绝在门外，须臾，济恩看着面前气宇轩昂的男人，缓缓开口。

    “这么晚了，江先生过来，可是碰到了什么难题？”

    江绥宴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师傅，我上一次过来，是来求问姻缘，带过来的人，您说有多男争一女之兆，当时走的太仓促，没来得及问，今天，我想听一听缘由和解释。”

    济恩闻言，缓缓转动手里的佛珠，低头沉思——男人造访的原因跟他猜的不错。

    “江先生，凡事都有因果，因果报应不虚，您虽问鼎权力巅峰，但，六道之内，只要为人，难逃因果。无论身份，无论性别，无论地位，无论任何，只要种下了种子，在它发芽成熟之时，就要承受它带来的后果。”

    济恩一番话说的隐晦而缥缈，翻译过来，就是江绥宴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那，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济恩看着男人的模样，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不过，就像济恩刚刚所说的那样，凡事皆有因果，沉昭礼是江绥宴业力所在，是他必须要承受的果，也是他背负的债。所以江绥宴会对此颇为执着，颇为不甘，颇为小心翼翼。旁人所不能理解，男人却甘之如饴，无法自拔。

    “江先生，但从心觅，莫向外求。转变心中的执念，一切会变得很简单。”

    “今世之修习，乃前世业力所影响，无可避免，唯有直面。人的一生，无法同时拥有所有东西，凡事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

    “沉小姐是江先生很看重的人，并且，依鄙人之见，沉小姐心里也是有江先生的。缘起缘灭只在人的一瞬间，一时的错误也许会带来长远的效应，但今日过后，还轻江先生放宽心，您要的，都会有。”

    济恩嘴里难得吐露出几句直白的话，但江绥宴听得很明白，这是在暗示他今天做的很对。

    男人双腿交叠，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闻言，捏了捏太阳xue，轻轻一笑。

    “我明白了，今晚多有叨扰，师傅还请早些休息。”

    江绥宴在禅房里待的时间很短，没有彻夜长谈，没有高谈阔论，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今夜谈话的心得。

    其实，说白了，男人所需要的提点不过只是几句肯定的话，他需要有人来告诉他，他做的没有错。夜登山寺是他的一时兴起，不顾舟车劳顿，不顾风霜雨雪，其实只是为了验证他内心的想法，仅此而已。

    江绥宴如今的地位，无人得以撼动。内心纷扰的思绪，也不便与他人言说，关于沉昭礼的事情，少有人能懂他，也许只有看破红尘的智者才能道尽他心头的苦楚与挣扎，也许只有几句肯定的话才能抚慰男人内心的褶皱与不平。

    从寺院大门出来时，天色依然很沉，只是雨好像停了，大地万物洁净如洗，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清新的草木香。连袤的群山内，雨水轻轻滴落在泉水上，虫鸟鸣叫的声音好像都带着几分安逸的闲适感。天边的明月和古寺外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归往的路，连与一言不发的给江绥宴打伞，而后跟随男人从百级台阶慢慢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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