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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8/8页)
的小妹在闭眼的那一刻就离开了,不再跟我有关。是我还没有停止思念,我记忆中存在的影子。 那你呢。他看向策天凤。我死之后,你会如何? 花费二十年培养一段深刻的恨意,却是一场徒劳无功的轮回。 老师,我都为你可悲。 呼啸的风声变大了,似乎就在耳边,长长地吹去,叹息缓慢得没有止境。华丽的宫室在摇晃,地基崩解于泥土之下,木梁颤落着木屑,一座危房岌岌可危。策天凤盯着桌边一缕遗漏的光影,杯盏发着一层莹润光泽,茶汤像是装在水晶杯里,极均匀地呈现出明暗的过渡。一千年了,同样的日光照耀下来,人间几度变幻。他惯看了的沧海桑田。 策天凤忽而生出种残酷愿望,希望这世界随渐近风声崩塌毁灭。断绝疑问,毁去意义,就如上官鸿信所说的,终点。 他低头忖思,上官鸿信已起身走入东阁,再出来时已换了常服。卸下帝王威仪,岁月的痕迹便难以忽视。策天凤刚遇见他时,上官鸿信只是个未长成的少年。 难得闲心,陪我去外面走走吧。上官鸿信伸出手,他掌心杂乱无章的纹路不复有年少时的清晰脉络。他的命早已乱了,在凤凰降世的瞬间。从此他命不由己,亦不由天。 策天凤握住他的手,上官鸿信很自然地抓紧了,耐心地等他走过去。 一模一样的神情。 那一天,策天凤收回双翼,落在高台上时,上官鸿信便是这副表情。在庞然的跪拜与祈祷声中,他始终带有迷茫的神色。他没有跪下,也不曾言语,诧异于凤凰当真降临,又仿佛对这一结果充满自信。 第一次,平视而非仰望。 但他不是许愿的人。 一错至今。 策天凤跟着上官鸿信走出偏殿,外面的光线很刺眼。颜色被剥去一层,俱是冷淡的白光,但感受起来是炽热的。凡人的身体受外界影响,上官鸿信的手心逐渐变热。奇怪吧,身为满身火羽的凤凰,他竟能从一个人的手心里感受温度。 上官鸿信信步闲游,停在一棵梧桐木前。策天凤抬眼一望,梧桐木长得茂盛,但并不算高大。 这是你出现时栽种的。 二十年,快长成大树了。 林苑里那么多树木,我一一问过你,有没有哪一棵得以栖息。你从来没有回答过。 那么这一棵呢? 它是为你存在的。 没有比这更纯粹的意义了吧。 我不愿。策天凤说。 凤凰未必要栖息梧桐。 诉说意义,本就没有意义。 何况,二十年的存在值得一提吗?策天凤反问道。 上官鸿信哑然。 的确,对凤凰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二十年。一个凡人用半生的光景去陪伴神灵,最终只会落得寂寞的下场。 恨意翻起,又压抑地伏下去。来来回回,上官鸿信只觉得厌烦。他始终杀不了策天凤,翻涌的情绪毫无意义。 他是恨他,但不是从一开始就恨他。 为羽国唤来凤凰是错吗?霓裳为他许愿是错吗?凤凰降世是错吗?没有人做错啊。这些看上去都是很好的事情,只是……出了一点差错。 比如凤鸣之祭本是诸侯们杀死上官鸿信的设计,霓裳在错误的时间许下愿望,凤凰在沉默数百年之后,竟然回应了呼唤。 这些差错累加起来,酝酿成噩梦。某年某日,它叩入上官鸿信的梦境。好梦做了十年,还不够久吗?策天凤大概也觉得他十分贪心。所以梦醒时分,毫无怜悯。 老师。上官鸿信低低唤他。 策天凤漠然回头。 上官鸿信站在疏密树影之下,衣袂上光点错落。盛夏与蝉鸣美化了他,因而看起来也有不舍。 我的梦醒了。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