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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两国政事往来频繁,所幸一切皆有徐然兼其他使臣应对,李煜倒落了自由身。宋主为示亲和,于京中特赐宅邸,距离宫中不过相距一条街道,又命其弟赵光义随伴而行。 两人年纪相仿,赵光义虽小他两岁,但言谈行事慨然不驯,倒比他更像兄长。 他不大看得惯李煜清清淡淡从从容容的作风,时常想讥讽两句文人怯懦,一偏头望着发丝掩映下的沉静面容,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了。 这天与赵光义一道往山中古寺参拜游玩,回去时日渐西斜,逢宫中来人传召,请他入宫一叙。 来传话的宫人道:“官家吩咐,不过是寻常闲话,不必换官服了,只着寻常衣物就是。” 李煜才沐浴完,此刻头发还没干,发尾还是湿漉漉的。 玉冠绾束,着天水碧色外衣,隐约露出银色衣边,缓带宽袍,行动间俱是风流秀逸。 徐然本道太过随性,只是拿了配饰来才发现俱不堪配灵秀天姿,多一分都是累赘,也便作罢。 这辆马车直接驶入宫门,直到宋帝平日休憩的居所才停下。李煜下了马车,望着眼前这座殿门紧闭的宫殿,竟有几分羊入虎口的错觉。 侍从来请,道官家已在殿中等候,李煜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振袖提步迈上台阶,缓缓走入殿内。 不同于南唐宫殿的金碧相辉,这座寝宫的布局十分古朴简约,显然主人并非豪奢之辈。 步入里间,只见已布好酒菜,只等来客。 大约是听见动静,屏风后转出一男子,身形高大威武,睥睨间锐意横生,显然是习武之人。不知是天生的肤色深,还是因行军打仗免不了风吹日晒,格外有几分豪旷不羁。 李煜立于一旁,视线从他脸上略过,恭敬道:“南唐使臣李煜见过赵官家。” 赵匡胤抬手免了他的行礼,笑道:“本是为闲话才唤卿前来,何必多礼。” 竟是与外貌截然不同的随和。 “落座吧。” 一方小案,李煜与他相对而坐,过于近了,不该是君臣的距离, 赵匡胤给他斟了杯酒,随口道:“光义那小子顽劣,今日又拉着你在外跑了一天吧?他少时爱读书,你同他应当是聊得来的。” “读再多书在这乱世也不过是无用文人,不如官家策马征战英武无匹。” 赵匡胤便笑:“说这些奉承的话。”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喝酒。李煜仰头饮尽一杯,才放下酒盏,又已添满。 “朕年少时爱四方游历,三月,春花正盛的时候,也曾到过江南。不知如今可还是从前的模样?” “世态多变,今朝你起,明日他亡,春光却从不负约。江南风物一如往日,每至春时,明山秀水,万花如海。只是逢此乱世,亦难免受战火摧残。” 赵匡胤举杯与他一敬,自己只是浅抿一口:“今日闲谈,不提国事。” 他的心思展露得太快,被轻描淡写地略过,只好道:“是。” 既如此,不免再饮一杯。 “乱世中人,凭手里的刀枪立身搅得满天下腥风血雨,倒出了个卿这般心怀春风词笔的风月客。” 李煜道:“如官家所言,礼崩乐坏祸乱滔天的世道,何谈风月?妄寻桃源,聊以自慰罢了。” 对面之人大笑,“卿非贵貌,倒堪为一翰林学士。” 似是看出他眉宇间隐有不敢言的怒气,赵匡胤安抚道:“朕善武艺,却只略通书文,向来以此为憾。今日既有幸对饮,不知是否能得卿指点一二?” 李煜道:“臣微末之才,怎敢妄称指点。” “卿是妄自菲薄了。”他再满斟一杯递与李煜,“朕方才失言,就以此酒向卿赔罪。” 已是极诚恳的姿态。 李煜已饮下两三杯,盯着微漾的酒水,恍惚有些头晕目眩。 他的话显得刻薄,却何尝不是直言不讳。两个人这样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