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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夜雨时 (第1/3页)
18 范闲近乎迷恋同李承泽在一起,平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短,可周边总有旁人,他偷不到半分独处机会。在只有他和李承泽的天地内,李承泽才是鲜活的、饱满的,是只为他绽放的花。他亦是。他不用费尽心思揣摩别人的想法,也不用苦心布局谋划,他是松弛的、悠然的。 一个写书,一个读书,便自成一个圆圈。 ——当时黛玉气绝,正是宝玉娶宝钗的这个时辰。紫鹃等都大哭起来。李纨探春想他素日的可疼,今日更加可怜,也便伤心痛哭。因潇湘馆离新房子甚远,所以那边并没听见。一时大家痛哭了一阵,只听得远远一阵音乐之声,侧耳一听,却又没有了。探春李纨走出院外再听时,惟有竹梢风动,月影移墙,好不凄凉冷淡! “就这么死了?”红楼这书李承泽阅览了无数遍,摩挲到书页卷边泛黄,他还是沉迷。范闲笔尖落到黛玉身死,即便前世看过,他还是为这偷梁换柱之事痛心。 “就这般写的。”范闲抬眼望他,见他忽而站起,衣袖掀起一阵风,压在砚台下的篇篇宣纸翻涌又回落。 “不行。”李承泽憋着一口气 ,“不能这样写,你得改。” 范闲手下的笔顿住,在纸上湮出墨色漾漾,他将笔放下,又把李承泽捞进自己怀里,轻声细语道:“那便不写黛玉身死。就写盖头之下不是薛宝钗,是他贾宝玉的林meimei。” “这话当真?”李承泽的手轻抚着范闲的侧脸,眼神诉说着万分柔情。 “我对殿下,不曾有假。更遑论,这世间,以后不都是殿下一人说了算。”范闲斩荆截铁,李承泽微怔,长久以来,他都把自己当作已死之人,而范闲告诉他,他是执笔人,他拥有掌控的权力。范闲的话惊世骇俗,可此时于他是甘霖。他柔若无骨般倚在范闲怀中,手指夹起那晕着笔墨的纸张,墨迹已干,无法更改。他说:“可是你看,墨迹干了。” 命运的书上是不是写好了结局。 “不是的,殿下。”纸张被撕破,被范闲撕成纸片,他攥紧手心向上抛起,片片洋洋洒洒。今日这太阳甚亮、甚烫,黑一半、白一半的纸屑渡了光边,纷飞落在窗台。窗木油滑,再看过去,分明是棕木之上覆满梨花。他托住李承泽的躯体,引他去看窗边灌木上的灰蓝相间的鸽子,殿外蝉鸣一刻不停,与鸟叫声此起彼伏。 “你不满意,再写就是。” 鸽子抖了抖翅膀飞走,又把虚浮的纸片吹回屋内。李承泽看得痴了,范闲在他腰间捏了一把,不满他的分神,“殿下,活在当下。” “是了,当下、”李承泽喃喃,似乎是在思索范闲的话,他眼里焕出转瞬即逝的一丝生机,接着拽住范闲的衣领,用鼻尖去蹭范闲的耳骨,他闻到了泠然的松香,“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范闲轻抚着李承泽的后背,他也学着李承泽那般耳磨厮鬓,李承泽身子敏感,被引得浑身颤栗。范闲又刁起李承泽的耳垂,沿着耳廓细细吻过。这遭下来,李承泽彻底瘫软,玉手柔柔搭在范闲胸前,一双剪水秋眸似在控诉。 “草木当春,花鲜叶茂,殿下便如那三秋蒲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