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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正阳 (第1/2页)
在那一盏热茶扣到洛冰河头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宁婴婴只把洛冰河当作一个玩伴、一个叫人忧心的弟弟看待。 她是家里宠着长大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师尊,都把她保护得很好,以至于没有机会看到世界的另一面。 也自然而然地,她那幼嫩的、从未长大过的心中总淌着源源不断的热,情愿慷慨地给予所有人,包括这个才入门不久就自觉把自己与众人隔离开来的小师弟。她摸摸他瘦得伶仃的骨,悄悄去小厨房给他揣几个管饱的点心塞他怀里;她在和沈清秋聊天的间隙撒娇似的向他讨上好的伤药,挂着善意的微笑把它们放进洛冰河掌心,带着一点对弱者的同情与怜悯。 洛冰河那时,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进她眼里,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很快地低下头去,并同眼睛也跟着藏起来。他说谢谢师姐,但是真的不需要了,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宁婴婴愣愣地喔了一声,好像没想过会收到这种回复,面上没来由地腾着热气。 却见此时,洛冰河重又抬起脸来,尚且为灰尘与淤青所染的面庞漫出一点笑来,轻声道:“师姐的美意,冰河心领了,真的不必为我担忧。一来,冰河自认有能力解决好问题,二来,师姐为了我的事情,整日夹在师兄与师尊之间,冰河不希望师姐难做。” 也就是在那个时刻,月华流漫进洛冰河仿若群星栖居的眼里,迎面仿佛也拂来了一阵最清爽不过的柔风。宁婴婴听见自己的心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何以说出这种话来呀! 在洛冰河很温和的眼眸注视下,宁婴婴觉得脚底发烫,一边说知道啦,我相信你,一边噔噔噔往回走。走得很远了,她回头看,洛冰河那袭洁净的白衣还站在原地,冲她遥遥摆了摆手。恍然间,他仿佛不再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在这神奇的月色之下,那个身影不知何时抽条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和师兄、师尊一样的大人。 她本就没有长大的心被蓦然击中,从此就仰望他,有时候还会依赖他。洛冰河从不拒绝,脸上总是那惯常的亮晶晶的笑意,狂风都难将其摧折。 她也与此同时发现了更多洛冰河的好,不单单局限在会保护她,向她许诺的事都会做到这样的小事,还在他剔透如玉的质地:对于世间臧否,他平心持正;对于此间之人,他一视同仁。他身端影直,敢平世间难平,解世间难解,正如他在万剑峰拔出来的,那把名为正阳的剑。 她曾真真切切地沐浴在光下许多年,她记得那样好的月光与那样好的太阳。因此,才真真切切地为其陨落而悲哀,真真切切地因它重新升起而欣喜,进而偏信,进而盲从,进而自欺欺人地把自己封在旧日的时光里,一遍遍描摹着那件纯白衣裳,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没有变。他只是……他只是有恨罢了。 直到她看到了蒙旧的水色剑穗,直到柳溟烟携带令牌,领着她攀上久战不降之城的城楼,她亲眼看见表面看上去是人的怪物早已伸出利爪刺穿即将临盆的妇人的身体,从里剖出血淋淋的婴孩,当着母亲的面生生将孩子吞了下去。 腥风将柳溟烟的面纱折出斑斑驳驳陈年旧疴的痕迹。她拿手抵着宁婴婴的后心,像长姐一般慢慢捋着她不住抽动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