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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佣)嘲笑 (第2/2页)
。 他来得比平时要晚,眸子似撕裂了月光,漂浮着月亮的裂帛。 “你们总是很无聊。”他的话语里飘着一股烟草味。 “为什么?”我似乎也沉浸在烟草的迷感里。 “你们孤独、偏执,总在看着就无聊的事情上徘徊。” “我不孤独啊,”我笑道,“我有亲人的,他叫克劳德。” 他淡淡地看着我,犹豫着是否要开口。 “你还是别说了。光影究竟是真是假呢?他伴着我走过无数光阴,那日夜交替里,总有他的身影。” “亲人。”他叹息似地念出这个词,“母亲啊。” 我看着他。 “我的亲人,而是有过。她在何处,现在又在哪里?只要我还活着,她会开心吗?她永远在过去,抵不上我现在的脚步。” “现在?”这个词令我抵触,他以奇异的方式将其种在我的心底,痛而麻。他拿着手术刀,用一种柔和而犀利的方式把我心脏上麻木的肿瘤给切除了。“你怎知你的幸福便是他人的幸福,若是你希望他活着他却死了呢?” “那便和他一起死吧。”他笑了,笑里带着无邪残酷。 但是我……死不了。 他的母亲,他的故土,还有他装着萤火虫的小瓶子,萤火虫的荧光融进那片绿意里,在他的眼睛里,我仿佛拥有了他的故乡。 风似乎带来了尼泊尔的气息,让我在那个盈满月色的故土中与他同眠,他带着口音的话语似铺满砂糖的河流,我闭上眼,他凉丝丝的吻碰到我的额头上。 “你似乎孤独了太久,甚至不懂怎么去爱……这样也好。”他说着。我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鼻尖打了印。 我愈来愈依赖他。有如病人对吗啡的依赖。我甚至产生了一种病态的错觉,仿佛离开他我便无法呼吸。我们本是一体的,分离后来到现世又相互吸引。有个与我认知矛盾的说法,只有他在,时间才是流逝的。 我爱上了睡眠。它比药物更能安抚一个人躁动不安的灵魂。我想起中年的我拖着病体残躯,吹灭那根短短的蜡烛,将我引进病痛的睡眠。我们自然地抱在一起,似乎相互信任,亲密无间,我拥着他的发香,他的鼻息是我心脏的眠床。 他勾着我的小指,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我抱着那束剪好的玫瑰迎风而立,他在废墙边看着我,似要朝我张开双臂,他不擅微笑,却比任何一个人让我开心。 我的面上一片温热,我睁眼,抬头只看到一片赤色。 一支羽箭穿透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如惊弓之鸟般展开,喷涌的血柱使我感觉比任何时候更要触目惊心,那时克劳德的嘴角也有一抹猩红,在我的感官上开了一条痕。 我听到了杰克的笑声。 “永远的陪伴!”他说。 我恐惧地发现,他把我带入了“现在”,在今后的虚空里,只有一个德拉索恩斯氏。与亲人无关,与爱人无关。碧水、落叶,它们再也无法引起任何美妙的联想,我想起了那片被撕裂的绿色,再一次,唤起了无力的恐惧。 我试图停止哭泣,但我的眼泪总是止不住地流,我的眼睛如破了的玻璃杯,浓绿、浓绿,我试图抓住他,他却破成一抹赤红。奈布·萨贝达,这个名字的意义只剩纪念。‘对不起……对不起……’向来自私的我也会说出这种话吗?无数个夜晚里,我因这个名字惊醒,我的道歉毫无回音。 我永远孤独着,没有死亡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