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恨我? (第2/5页)
我他叫祝漾意。】 读到这一行,他就已经知道不是他。 那些多余的偏旁字首,隐隐在祝漾意三个字下浮现,一眼就能看出的擦改痕迹,太过莽撞又拙劣,但放在当下的年龄场景又特别好解释。 “漾”和“意”字太难写。 对于才几岁的裴述尔来说,修改多遍也合理。 于是他再往后翻,走马观花,从孩童事无巨细的控诉当中,更加判定都不是他。 甚至,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丑陋的,没有一件关乎于他。 祝漾意关掉日记本,抬起头,心如止水地对上裴述尔的视线,缓缓开口—— “是我做的。” “祝漾意!!” 赵泠春率先尖利出声,“你在干什么!你都干了些什么!” 这一嗓出来,场面一片混乱。 方惠低泣质问,裴桉举叹气啧声,他们一句句地控诉,要一个为什么。 我们对你多好,为你做了多少,照顾你,给你买东买西,看着你长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meimei?! 为什么? 凭什么? 应该么? 祝家康迎面过来摔给他一巴掌,拎着他领口又是更重的巴掌,那力道十足十,刮得他嘴角出血,又被频频骂着狼心狗肺,畜牲,垃圾,猪狗不如,再一拳拳地连续丢在他身上。 家长们并不是在追求真相,如果细细纠察,定会发现日记与事实的莫大出入。 但他们太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女儿被伤害的情绪需要输出,家长们敷衍塞责的情绪需要输出,十几年老邻居引狼入室被中伤背刺的情绪也需要输出。 这输出对象不管是谁,是他还是别的人,其实都没有关系。 都写进日记了,都字字锥心泣血了,总有人要揽责吧,那就只剩下祝漾意。 祝漾意无声承受着,那句“是我做的”之后就再也不发一言。 他狼狈不堪,羽绒服的鸭絮被扯秃,唇角鼻尖全是血,头皮眼角也破了,脸上乱七八糟地糊成一团,像一个靶子,承担所有人的怒火与追责。 房门吱呀一响。 他视线模糊地看着裴述尔被搂出门,女孩全晚一声不吭,竭力扮演可怜乖仔,却在离身之际,对他露出同情又促狭的笑,高高在上,满目天真,天真下全是恶戾恣睢的矫饰。 他想起他对裴述尔的警告。 怎么样对我都可以。 别犯到无关人员身上。 但裴述尔宁肯自毁,也要把火烧到所有人头上。 姑娘挺狠,被他们一手造成。 地上的日记本已经四分五裂,淌满他的血水与涎水,垃圾般地被丢弃在一旁, 祝漾意目光停留在第一行,停在—— 【哦,傻逼祝漾意。】 他眯眼睨看,又反手擦去唇角血迹,缓缓笑了。 - “今天是2007年1月23日,天气阴,据人民日报消息,温家宝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第九次全会,讨论政府工作报告……” 刺拉一响,广播电台的串频电流响彻家属院上空,整整滋了快半分钟。 喇叭里传来手拍话筒的啪啪声,接着,一声洪亮生脆的男嗓赫然传出—— “喂喂喂,大家去一食堂吃生日宴的赶紧了啊,人家已经开席了,不去就赶不上趟了啊,赶紧赶紧。” 胡子挠了挠耳朵,在雪地里打滑了好几脚,扭得他忍不住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