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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他浑身痛。 屋子里还黑沉沉,忉利天尝试动了下手脚,结果痛得牙关打颤。圈在他腰上的一只胳膊觉察到这细微的动作,骤然搂紧了些。他整个人被这野蛮的力道带得往床中间挪了挪,脊背贴上一个火山一样的热源,有人在头顶呓语。忉利天大气不敢出,直到脑后又传来深沉均匀的呼吸声。 他摸了摸身上,衬衣还在,不免松了口气。后半程他基本是迷糊的,似乎有人手忙脚乱地道歉,手忙脚乱地帮他洗濯。他还记得自己死死捏住衬衣不肯脱,给清洁工作造成了一点麻烦。然后他被移动到这里,被移动到那里,最后回到蓬松的,散发一股柑橘洗涤剂香味的大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现在几点了? 忉利天轻轻移动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它又重又警觉,好不容易才把铸铁一样沉的家伙挪开。溜下床又是个难题,他用手扣住床沿,用脚后跟一点点蹭,用这两个支点慢慢挪动身体,好几次因为发力不对,扯得大腿、背肌,乃至浑身剧痛,不得不停下来龇牙咧嘴地休息。到了床边,又发现自己根本坐不起来,屁股痛死了,弗栗多的大玩意似乎还在身体里嚣张地刷存在感。于是,他用一种很不体面的姿势翻下床落地。 这个动作给了他膝盖很大的考验,忉利天跪在地毯上,趴在床边死死咬床单,把那一声痛呼闷在喉咙里。骤然暴露在冷空气里的小腿偏偏抽筋,糟糕透了,他痛得想哭。等那抽痛感过去,忉利天才撑住床沿慢慢站起来,忍住浑身层次分明的酸、胀、刺痛,轻手轻脚挪出卧室,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接近凌晨三点。 自己的两部手机在餐桌上,弗栗多还细心地给它们都充上了电。然后他在烘干机里找到了外套和裤子,费劲千辛万苦穿好。仅仅穿好衣服就淌了一身冷汗,还要去到玄关,去开门,下楼,离开这里,他自己都不知道,个人意志,或者忍痛能力,居然能这么强。 去到玄关的长征刚刚走了1/3的时候,灯突然亮了。眼睛受到光亮的袭击,他抬手捂住,好一阵才能从指缝往外看——穿着睡衣的弗栗多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像尊黑脸门神。 “你在干嘛?”主人语气不善,仿佛逮到了入室盗窃分子。 “我……”忉利天放下挡着眼睛的手,飞速镇定下来,“我该回去了。”这话说出来弗栗多脸更黑,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提上裤子溜号未遂的渣男。 果不其然,弗栗多冷笑,“回去?”他指指挂钟,“凌晨三点?”弗栗多往过来走了几步,他不自觉后撤。“就凭你现在这样,你走得了吗?你刚刚从起来到现在,折腾了多久?还想回去?”没等他回话,凑近的弗栗多兜住他的肩膀和膝窝,把他抱起来大步往卧室走。 “唔……”被他塞在怀里一勒,浑身剧痛,忉利天忍不住哼了一声。弗栗多一惊,忙调整姿势松了松。 重新被放到床上,自己这半小时的“奋斗”变成个笑话。一想到说不定他溜下床的时候弗栗多就醒了,罕见地被人预判让忉利天有些丧气。他要做的事情大都不简单,所以他有的是耐心、智慧乃至狠劲,无论是以小博大,还是颠倒黑白,从构想计划到布线实施,紧锣密鼓,环环相扣,他基本都不会失手。但今晚,他皱眉看弗栗多,这人就是他的滑铁卢。放他到床上后,弗栗多短暂出去了一会,又端着个小托盘进来,上面是一杯水和三颗药。 “要毒死我?”他说着,尝试坐起来——痛,坐不起来。 “是消炎药和退烧药。”弗栗多上来扶着他肩膀,喂他把药吃了。 重新躺下去后弗栗多开始动手脱他外套裤子,他一惊,忙摁住衣襟:“不!不要了!真的不行了。” “你?”弗栗多迷惑了下,脸迅速红了,旋即错愕又生气。他气鼓鼓地俯下身,一字一顿:“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些!你当我是啥?色情狂?还是野兽?我好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受过高等教育的野兽。他在心里嘀咕。 身侧的床垫一陷,弗栗多也躺了上来,他想往边上躲,但动作太慢。结果,毫不意外地,又被他揽住腰整个儿圈在怀里。他本来是紧张的,因为对抗和疼痛,肌rou都绷得很紧,紧到抑制不住地打着颤儿。被弗栗多暖烘烘地搂住以后,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上的热度还是刚刚吃的药发挥了作用,疼痛居然开始消退了。他奇迹般地放松,困意涌了上来。这种困意不是之前那种脑子运转了一天想睡不能睡的疲惫;而是久违的,清爽直接的婴儿式单纯困倦。他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包裹在云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