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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玉 上篇 (第1/2页)
把那位几日来屡屡僭越的家臣差遣出门之时,广陵王本意只是想给自己留个清净的晚上,去理一理近日纷乱如麻的思绪。送走了周瑜,遣退随从,她换上常服来到隐于街巷的一处别院,决意在此度过一个无人打扰的独处之夜。然而随着夜色渐深,趴伏在案上出神的少女逐渐听到附近的街道里巷传来一阵热烈过一阵的欢声。 这种时候,怎么反而还闹起来了?她好奇地起身去到窗边,只见不远处的广场灯烛辉煌、一片语笑喧阗,似乎正举办着某种欢庆仪式。压抑的心情此刻正需要一个宣泄口,她望着远处那片欢闹场面出了片刻神,很快便做出决定要去凑个热闹。 这集会离她住处不远,几步路便到了人群的边缘。此处确实正有庆典,场地上灯彩烛照赫赫扬扬,更有琴箫铃铎轻清松脆。她在人群中挨挤半天,才从旁人的闲聊中拼凑出个大概,原来是某个大贾在此举办秋酿开窖的游园会,不吝佳酿,来者是客。 也难怪这里阵阵酒香。四周的人群为这慷慨的招待而情绪高涨,她也被感染得微微有些激动,在人浪中被推挤着走了几步,便顺势坐到了一张桌边。这席间本就人来人往,个个去留匆匆,桌上其他酒客对她的入座都不甚在意,只顾把酒谈笑。 难得有这样自在的时光,她心情不由放松下来,一点麻烦心事压在心头,不知不觉就多喝了点。平日那多事的家臣盯她盯得紧,总不许她贪杯。她对自己的酒量深浅完全没概念,很快到了微醺的状态,恍恍惚惚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察觉到时,人群竟已散得差不多,欢腾过的场地唯留闲桌几张、空盏无数。她也不在意,继续将那壶里剩余一点清酒倒进盏中,并不急着饮下,撑头望着街边零星的烛炬放空。模糊的灯火在她醉眼里摇晃,她却忽然发觉灯下有人在看她。 她已经有点意识飘忽。目光所及之处灯火零落,那人站得又远,姿容神态都看不分明,只能模糊描摹出个轮廓。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是位神清骨秀的青年。 广陵王眯起眼努力看了对面半晌,回头把杯中残酒一口饮尽,撑着桌起了身,想去瞧瞧这盯着自己不错眼的生人究竟是何等人物。她准备了一肚子兴师问罪的话语,醺醺然近前,在望见他脸的一刻却忽然住了口。对方沉默而安静地凝视着她,有些面生,神情姿态却眼熟得令人不安。她费力地眨着眼回忆,思绪却有如一团乱麻,越思量脑袋越沉。最后干脆不再多想,一手伸向前去握住那人手腕,直接问道:“为何盯着我看?” 青年垂眼望向她攀在腕上的手,停顿片刻又望回她的脸,沉吟片刻,开口说了句话。直至此刻她才勉强意识到自己似乎喝得有点太过。话语落到耳中,尽数变成难以理解的音节,她分辨半天,理不清其中含义,只感到那把声音似乎也在何处听到过。 过多的熟悉感令她心中泛起一阵古怪的感觉,于是顶着醉意又望他一眼。眼前的青年身姿清癯,青色衣衫雅致济楚,其上绳饰繁而不冗。她看了片刻,没瞧出什么名堂。只是昏昏灯烛下这一副霞姿月韵看得久了,竟让她渐感口干舌燥,逐渐没心思再去细究那种异样感,只当曾与对方在何处打过照面。这青年虽则气度不凡如世家子弟,衣装服色却并无显贵之征,她放下了大半的心,受醉意与某种不可告人的欲望所驱,挂着笑黏黏糊糊地凑上前去,显出了清醒时绝不会展露的热烈大胆,向他卖好。 这样一个醉鬼忽然挨近,任谁都会吓一跳,对面的青年却不动声色,垂眼深深看着她,不但容许了她冒进的试探,甚至顺从地由着她扯住袖摆往身边带。 她没料到对方如此配合,完全没有意识到进展过于顺利,甚至有些得意忘形,拉拉扯扯拽着美人不肯放手。少女的面容被酒气染得酡红,她浑然不觉,攀上面前人的肩膀,附耳悄声提出了邀约。 对方仍是没有应答,行为却分明是默许,十足顺从地随她回了住处。夜静月明,庭院寂寂,直到那位被她引诱的入幕之宾用相当亲密的姿势拥她进了怀中,他仍然甚少主动出声攀谈,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对她醉中的胡话简短应和。然而少女对此也全不在意,不过在摸索到身前人的衣带时,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凑到青年耳侧,坦言她麾下有位极其强势的家臣,若这桩美事被他撞破,恐怕后果严重。话虽如此,她手上动作却一刻未停,半点也不像忌惮口中那位家臣的样子。 对方这回倒是没有再敷衍,沉默片刻重复道:“家臣?”她不明所以地应了声。他又不再说话了,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醉眼朦胧的少女与他对视,面上不见分毫慌乱躲闪,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