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3 (第2/2页)

论她按门铃还是给他打电话，都没有人理。

    祝红以为他在躲她，她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等他出来，自然不肯轻易离去。他总要出来的吧，吃饭或者去上课。

    她打了个哈欠，其实已经挺困了，于是趴在膝盖上准备眯一会儿，身上挺冷的，就算她披了件外套也不管用。

    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温暖的指腹从她脸颊上蹭过，她从臂弯里抬头，一看见翁熠的样子就怔住了。

    些微的睡意也消失了，说来离开只是短短几个月，但现在看到他却觉得他的模样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有种更加温和的气质从他的身上显露出来，他穿着一件宽大的厚重风衣，双手插进兜里，下巴快要缩到锁骨里，他不敢看她，一与她对视就很快转移视线。

    “先进去吧。”沉默一阵儿之后，翁熠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推开门先自己走进去，留给祝红一个后脑勺，让她有些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为他会埋怨自己，并没有，以为他会惊讶，但他的表情很平静——也有可能灯光太暗，他又尽力将自己的面孔藏起来，让她看不太清。

    祝红将门关上，翁熠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了她，他自己则赤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祝红见状很想叫住他，但她见翁熠没有半分要和自己搭话的意思，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但她忍了一会儿到底是忍不住了，她都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直接上手将他按在沙发上坐着，把两只鞋子都给他穿好。

    头顶的呼吸重了一些，祝红突然被推开，翁熠的手搭在肚子上，低着头说：“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祝红向他道歉，她坐在他身边，视线在他肚子上停留了几秒，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只是愣了一下，翁熠很快反应她在问什么。他将手拿开，端正坐着，眼睛没有焦距，雾蒙蒙一片，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为什么哭呢？”

    莫名其妙地，他的眼底氤氲出一层水雾，他眨了眨眼睛，泪珠便掉落下来，他急忙把脸转向一侧，被祝红掰着下巴掰了过来，她非要让他看着她，她要知道他哭的原因。

    “你不想见到我？”她将他刚才的反应串联起来，忽然明白了似的，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

    “不是的，对不起……”他抽噎道，“我不知道你要不要它，我就独自做了决定，对不起……”

    祝红渐渐松开了他的下巴。

    她刚才没怎么用力，他的皮肤竟然就红了，她盯着那片红印子，说：“没关系，我如果不要它，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翁熠的脸上挂着几道哭痕，他狼狈地用纸巾擦拭着，但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上了。

    他怕她怪他，他好自私，自作主张当了父亲，却没有考虑她愿不愿意当这个母亲，孩子愿不愿意出生在这个世上。

    “我想看一下。”

    翁熠将回屋后换上的毛绒睡衣掀开了一半，祝红却突然起身。

    “我去洗下手，洗手间在哪儿？”

    她认真洗了两遍手，又等手的温度回暖之后才撩起他的睡衣下摆，她低下头，明明只能看出大概轮廓，但她知道里面有一条生命正在努力生长着，就觉得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现在稳定下来了，我之前总是很担心它没有那么坚强。”从她这里得到了正向的态度，他便没什么忌惮的了，又恢复到从前依赖她的姿态，愿意把自己的担忧也讲给她听，而不是一个人缓慢迟滞地消化着这些负面的情绪。

    “我……我的基因不好”他咬了咬唇，脑海里回想起那段难熬的时光，他担心流产，孩子保不住，其实是很焦虑的，但医生说这样的状态更不利于胎儿的生存，他便每天很艰难地进行自我调节。“但是还好，它现在很健康。”他长舒了一口气，唇角微微向上扬，“它以后会像你多一点的。”

    这就是支持他能撑到现在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