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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岸 第24节 (第2/4页)
宫里,后来虽然被季暮接回去,但每到逢年过节,都会进宫给他和太后请安,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然而此刻再面对她,成元帝却忽然觉得喉咙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他有些疲惫地别开目光,低声道:“戚爱卿,把你刚刚的提议,再跟她说一遍吧。” “是,陛下。” 季时傿心感困惑,她转过身,朝戚方禹的方向行了个礼,刚听了几句话,脸色便遽然一变,而后越来越震惊。 “蒋搏山叛逃”“西北沦陷”“岐州城被屠”“马绍诚殉国”“东海倭乱”“中州暴动”几句话如铁锥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将她本还算镇定的内心捅得七零八落,季时傿张了张嘴,却陡然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她的大脑在此刻严肃沉重的环境下竟然天真般地在思考,戚方禹开玩笑的可能性有多大。 末了,戚方禹停顿一瞬,沉声道:“蜀钺二州已经快要撑到极限,县主,你可愿领兵前往西北前线,救万民于水深火热当中?” 话音落下,季时傿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众人纷纷难堪地低下头,目不敢视。 满堂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出面,太长时间的稳定安生已经磋磨平了他们的棱角,吃饱了皇粮俸禄,国难当头,居然只能说出割地求和这样的话。他们怕季时傿会同意,又怕她不同意,无论哪一种,都无疑是在他们可怜又稀微的尊严上重重一击。 季时傿沉默良久,如今的局势,无论是谁领兵去西北,都可谓是一条命赤条条站在了鬼门关口,更甚至是有去无回。她望向成元帝,忽然很想质问他,这些年里,父亲为这个国家浴血奋战,伤痕累累,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记忆里侯府一直是冷冷清清的,祖父母走得早,母亲也离世多年,父亲没有纳过妾室,偌大的侯府,逢年过节除了仆人便只有他们父女两个。小时候有一年除夕,父亲从关外回来,也是那年除夕,陈屏敲开侯府的大门,说是成元帝让接他们父女俩去宫里过年,不是君臣宴,是家宴。 难道他真的不了解父亲的为人,真的不清楚他绝不可能通敌叛国,绝不可能以下犯上吗?把他们季家作践到了地底下,如今又哀声细语地想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心甘情愿地接下。 季时傿不答,成元帝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看向少女尚且稚嫩的面容,思绪忽然飘到很远。 季暮当年是东宫侍卫,先帝驾崩之初,叛军包围皇城,成元帝被困东宫,是季暮拼死杀出重围,而后带援军赶回。他还记得当初也是这样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在东宫殿内,季暮跪在他面前,他问季暮,愿不愿意帮他。 如今兵临城下的险境再次发生,跪在他面前的却成了季暮的女儿,他问了与当年一样的问题,“小时傿,你愿不愿意……帮皇叔叔这个忙?” 季时傿一哽,刚刚心里那铺天盖地,翻腾不息的不甘与怨恨在这一声“小时傿”与“皇叔叔”中被猝然击溃。 人情贱恩旧,世义逐衰兴。为君者冷血凉薄,猜忌多疑,父亲都知道,如果他还在,又会怎么做呢? 良久,季时傿才想清楚,她闭了闭眼,俯身叩首,一字一顿道:“我父是为国战死,我作为他的女儿,纵风霜险阻,我亦万死不辞。” ———— 从宫里出来之后季时傿回了侯府,门口的封条已经被拆掉了,里面还保持着她走之前的模样。 先前在侯府伺候的仆人死的死,被驱逐的驱逐,太后从身边拨了两名宫女来伺候她,季时傿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觉得索然无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灵堂被毁,满地狼藉,她一直以为父亲的尸身会遭罪,后来才知道是戚相野的父亲出面阻止,为父亲简单料理了丧事,并将他与母亲合葬了。 门口的柱子旁有一大片血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