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帝心(崔简h) (第1/5页)
2. 帝心(崔简h)
当那方盖头被揭开时,映入崔简视线的是个明媚艳丽的少女面容。鬓发鸦羽般盘结,戴了一顶玉冠。银盘小脸,杏眼长眉,却偏配了个英挺的高鼻梁,挑着眼皮子看他时那明媚便带上几分寒气,配着略微凹陷的双颊,变成了冷峻。 不是说皇帝较自己年长两岁,已经年至而立了么。崔简暗暗纳罕,却还是感叹眼前妻君的好相貌。 早闻她从前少年风流,御街打马,是多少郎君心中良人。 “你就是崔简。”她的声音冷淡得厉害,“先帝亲自替朕择的正君。” 他入宫前教习规矩的公公悄悄提点过他几句,陛下思念刚故去不久的昭熙、昭惠两位皇后,又是先帝新丧,故而只召他一人入宫而已,也不好大行册封之礼。他生怕触了妻君霉头,垂了头小心翼翼道:“回陛下,臣正是崔简,是陛下新册封的贵君。” 皇帝那样问,大约心头是不喜他到了极处。早年她便为了昭熙皇后与先帝翻脸导致储位被两度废立,那时先帝的口信传到崔家,正是有意让他进东宫做正君的意思。彼时他年方十五,才到了相看年纪。后来她被废,自然崔氏自忖名门望族,也不愿将嫡长子嫁予失权亲王,搁置了亲事。待她再被立为储君,却又征战在外,直到今日。 他是博陵崔氏的嫡长子,身后是崔氏全族的身家性命,他没有放松的资格。 “还算乖觉。”皇帝坐下来,唤了宫人,神色颇为不虞,“还不全礼?” 宫人战战兢兢,忙照着念了些吉祥话,又斟了合卺酒捧来。待二人碰杯饮下了,这才忙不迭退了出去。 一室沉默。 “陛下……”崔简试探着唤了一声,他不能让天子空候,“陛下,臣侍……”他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说不出这等话,却还是硬起头皮,尽力不输了世家子的姿态,“臣侍伺候陛下就寝。” “嗯。”皇帝应了一声,坐着没动。 崔简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一点不该有的表情,伸手去替妻君宽衣。初秋时节,她以纱罗做了衬衣,外头罩着吉服大衫,只在颈子处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肌肤来,看得人心旌摇荡。 入宫前分明有教引公公指导了房中礼数,此刻想来,脑中却只余空白。 他屏息静气,不敢想些不该想的,伸手去解皇帝腰带。 过了片刻,皇帝才开口:“你不必如此勉强。”她顿了一顿才道,“手这么抖,自然解不开。” “臣侍有罪。”他一时紧张,竟跪了下来,垂首请罪。 “你跪得倒是快。”皇帝语含讥讽,嗤笑一声,“侍奉不力,确实有罪。”她径直站起来,“崔贵君御前失仪,便在万云殿禁足一月,静心思过吧。”说着已然是迈着步子往殿外去了。 新婚之夜,他便被妻君罚了禁足。皇帝懒得再看这个千娇百媚的贵君,最后冷淡地留了一声“起来吧”,便再也看不见背影了。 “陛下……陛下留步……!” “公子!公子!” 等崔简再醒过来,却是被身边的内侍绿竹摇醒的:“公子梦魇了,奴替公子倒杯水来压压惊。” 是啊,崔简这才慢慢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章定十九年了。 窗外日头正好,透着窗格映在墙面上,是一片陈年书纸样的金黄,暖得很。 他叹了口气,想来是先前陛下留他侍寝的事情他还没能释怀,便带入了梦里,想起了新婚夜的难堪。皇帝除开最初那一年多,后头这些年待人也算得周全,不曾亏待了他。 他忽然想到什么。 莫非……陛下先前是在给他台阶?为了要选秀,怕他无宠在宫中不好做,特意留他侍寝……? 那倒是他不识趣了些,她姿态已足够低,自己却回绝了圣人好意。如此这般,皇帝却没开罪他,大约已是看他周全妥帖的恩德了。 自己怎如此蠢笨,竟没猜到她意思?侧君不禁有些懊恼。幼时在家中学着如何做一个家主便被父亲评价“不擅人心”,后来学着做一个太子君又被母亲认为“缺乏风情”,现下服侍了自己妻君近二十年,竟没看出皇帝是想给他面子。 学了那些东西都学进狗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