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2/5页)
手扣住的指尖脱力地滑下去,再也握不住了,就那么垂在榻边,他怔愣一下,没人知道贾诩到底在思绪什么,只是没人接他的话,疯言疯语层出不穷,暗色的乌鸦拍打着翅膀站在军帐外,想腾空离开那样展开翅膀—— 却发现翅膀怎么也拍打不起来,油亮的羽毛好像散了,肌rou也使不上力。只能在外不断徘徊不前。 腿好痛,乌鸦叫了几声。好痛、好痛、好痛。 贾诩已经断断续续服药数月,按理说应该有了好转,却怎么也无法脱离梦魇和睡眠障碍,黑眼圈加重了,脸也像游魂失去血色。他不能这样,他不能到这个地步…好像谁死后他就失了魂落了魄一样,骨头被抽去一根,贾诩穿着暗色单衣坐在床边,药汤放得已经散去热度,吻到唇边的碗沿却总能让他想起最后你冰冷的唇瓣,吻起来是那样的,毫无生气,死人…… “死了也不想让我安生,殿下可真是…”叹口气自言自语着,贾诩无奈地摇头,腿又传来阵痛。 不知道是麻痹神经的作用还是强制入睡,他在广陵王死去的第三十个夜晚里思量着可以有个没有梦魇缠绕的安睡,如果代价是要他无法抑制住的腿疼的话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早就瘸了的腿也没那么重要。 至少比每天晚上都要看到那时她的模样好得多。他想,闭上眼只觉得乏力,药汤在腹部打转,嗓子里的苦涩淡淡的,带着陈木腐烂的味道。 只有那味道扩散到鼻尖时贾诩眉头不自然皱起,而后立马闻到一股甜腻上头的气味,厚重就好像误入了某处种满艳俗鲜花的花海,身上传来冷意,贾诩下意识拉着被角却感觉身上穿着不再是薄薄的暗色单衣,只有颜色是暗紫色,睁眼后只觉得房间昏暗的,歪身去点随手灯只摸到了铜烛台般的触感,扭头却看到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 意识彻底苏醒过来,发现不是自己的屋室并不至于多么震撼,反而是身边躺着的人更似五雷轰顶,那甜味是她身上的,绝对是——可她穿的是什么?是…又扭头转向一角到大环境:散开满床的衣物,交叠的暗色和浅色,贾诩只觉得一时间要接受过多的讯息,手边摸不到拐了,惊醒之余回头看着安睡的人绵长的呼吸,一条细长的腿压在他腹部,贾诩掐着自己的手心,确定自己的身子被真实的重量压着后深呼吸,揉揉眼,不管是在哪……贾诩想点灯,布帘后的微弱的光透出来。 他动着左半边身体躺回去,凑近去探身边女孩子的鼻息,掀开被子看到她穿着棉织睡衣,活的,白中透出血色。确实是熟睡的广陵王。 却在凑近时未压低声音,其实你睡得并不熟,闷闷地皱眉伸展身子,一只手扣住面前人的额头,“太早了……” “今天不是休息日……吗”后一句疑问词还没出口,眼睛半眯着看到贾诩,声音就悬在空中不下来了,你和贾诩都没有发出该有的尖叫声或者惯例的感叹,反倒是面面相觑接受着情况,他的脸凑近你,轮廓俊朗美丽,清晰可见,而贾诩的指尖放在你下巴上,绷着脸打量着你。 只有身后穿来一声满着惊讶……或者说有几分刻意的惊叫,黑色长发的人穿着松垮的睡衣,手中的咖啡泼一身,玻璃杯打翻在地,男人蹲下来先抓住贾诩,冰冷的温度反而比他们更像死了,金眸里满是不可思议,又攀附到床上搂住你,贾诩感觉露出的腰痒痒的,扭头发现金黑交错的毛尾巴扫过露出来的皮肤,现在包裹到广陵王身上。 方才没注意到的……这个人头顶上顶着毛茸茸的耳朵,随着情绪高昂直起来,贾诩???揉了揉眼睛。 “这是人还是鬼?” “我不知道。”你摇头,眼神瞥向郭嘉,郭嘉摇头,说:“我早起来就去热了下昨天的饭吃掉啦,才想叫心头rou起来的,别看我呀。” 又指着贾诩:“阿和,还活着的话你就——”郭嘉话咽下去一半,因为确确实实男人用力抓着他的睡衣领子往前拉,精瘦却有力量的小臂拧着郭嘉的手腕,“郭嘉……你才是,还有殿下——” “啊?” “是我们昨天太亲密了,有幸和你同梦,嘉可真是……”大尾巴包裹着你的小腹,脸蛋带着红晕凑近你吻着脖颈,贾诩才闻到方才甜腻的味道的源头是郭嘉,香艳的味道缠绕着瘙痒着他的鼻腔。 他说:“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