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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第3/6页)
“明明只有我留下,他们都走了……” “黄元济。”一句无声的叹息,如过往飘散。 走在前头的人的眼神只是羸弱了一瞬,又在下一刻变得凛然。 “我不是殷寿,背叛过我的东西,我不会再用。” 他开口,将这位如今唯一还留在他身边的北方阵地战友隐约的期翼撕碎,同时也是与死去的过往,活不回来、再不相见的战友做个决绝的告别。 “抛下我的东西,再是珍贵,你跪着送我,我也是不要的。” 回宫汇报的时候,殷寿还特意命下人在崇应彪跪的地方铺了一张软垫。 要知道,他过去为了震慑崇应彪,都是让他直接跪在冷硬的台阶上的。 如今摆出一副宠爱的模样,赐他珠石美玉,赐他美人宝驹,还赐了宫外最奢华的居所供他享用,也不知道要装给谁看。 入殿前,宫女为他卸战袍,更华服,他伸手制止貌美的宫女伸向他帛带的手,命令她们滚,他自己来。 等他更完繁重的礼服,已过了一段时间,门外的侍卫敲门暗示催促,崇应彪道好了,心中却是把宫中繁琐的礼制骂了个遍,心道若是自己将殷寿取而代之,必将这些不便的服饰拿给乞丐穿,蠢货才会穿这种衣服。 蠢货。 他推开门,不合时宜地想起上一个太子,想起幼时的殷郊,也是穿着这么笨重的衣服,带着他周游鹿台。那是他初到王宫的一天,蠢世子热情真挚,不介怀他们的身份,带他们在宫内玩耍,还带他们吃蒲陶,崇应彪从未吃过如此酸甜美味的玩意,忍不住吃了一盘,才发现将殷郊那份也吃完了,他吓得下跪轻罪。殷郊却将他扶了起来,疑惑地问,这有什么,吃完了再叫人拿来就好,你怎么跪下了?不过十二三岁的崇应彪回答,家中兄弟从不让他吃这些珍贵的东西,他一生也只吃过他们吃剩下的几颗畸形的肺果,这叫做“蒲陶”的东西形貌奇特,一看就知不俗,他哪配吃那么多。 殷郊说,那你们家兄弟对你真不好。崇应彪沉默了一会,说是,兄弟都是不好的。可殷郊说,虽然我没有兄弟,但我可以当你的兄弟,我的东西就是兄弟的东西,你尽管拿走就好了。崇应彪从未见过这样烈日般的人,他像被烫伤般后退半步,殷郊却拉过他的手,问他同意吗? 世子大人要做什么,还需征询我的意见么? 当然要,我总不能强迫你听我的话。 崇应彪神情复杂地说,我的想法,从未被人听见过。 你可以当我兄弟,说与我听,我一定会听见的。 真的吗? 母后教导我君子以诚,我从不说假话,若我说假话的话……世子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说你可以把我的脑袋砍下来。 崇应彪对世子大胆的发言一惊,说我要你脑袋作甚? 不知道,世子坦率地说。彼时的世子才八岁,几乎什么都不懂,但砍脑袋已经是他知晓的最恐怖的事了,他之所以敢立这么可怖的誓,是因为对自己足够自信,他会将母后教导他的东西贯彻如一的。 崇应彪看着他,像是注视初入朝歌时见过的宏伟城墙,人声鼎沸的繁华街道,漫天散开的火树银花,这些都是他前所未闻,却令他内心撼动的壮景。他想,原来这就是朝歌,这就是世子,这就是殷郊啊。 原来这才是兄弟啊。 他那时颤抖地回答好,那我要当你的兄弟。 兄弟,兄弟,他用舌底碾碎这好笑的两个字。 殷郊啊,殷郊,你当时可从未告诉过我,你还会有其他兄弟,你还会厚此薄彼,你会嫌我凶狠毒辣,你会避我不及,你会看不起我,你会视我若无睹,哪怕你死去,你的眼中也没有我的影子。 兄弟本就是这么可笑的玩意,兄弟情脆弱不堪一击,外物一击即碎,永无帝王手中的权柄实在。相信可笑的兄弟情不如相信到手的权力,世间的所有感情都可以是虚构的,唯有权力是永恒的。 崇应彪踏出更衣的侧殿,过往记忆的碎羽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仿佛真有一只玄鸟在他指尖翩然掠去,他晒然一笑,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