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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1) (第1/2页)
军营(1)
苍天保佑,狄夷自二月起摧枯拉朽的进攻态势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而停滞下来。 四月廿二,京西南路节度使霍赟率西军八万星夜奔袭、驰援杭州,自钱塘门入城,鏖战三天三夜,歼敌一万有余,竟硬生生将原已陷落狄夷之手的杭州城抢了回来,狄夷将领斡准思烈率部北走,撤回江宁府,一时竟再无新的动作。 天下震动,汉人无不欢欣鼓舞。那些逃遁出城的流民又渐渐返回城内,只见从前繁荣富足的城郭已在战火与刀兵之后面目全非,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残破青石砖路上血渍未干、残尸凌乱,还有不知哪来的野狗啃食,风声萧萧,所有人心里头都戚戚然,再无死里逃生的喜悦,只擦着眼泪收拾一片狼藉的家园、救治遭了兵祸的亲友。 混乱之中,一人一骑远远疾驰而来,冲到流民临时搭建的篷帐前,那人连马还没停稳就翻了下来,直直往里头挤:“阿姆!阿姆!赵姨!” 竟是从福州仓皇赶回寻亲的祁衙内。 此时这位富贵郎君风尘仆仆、好生狼狈,头发上头都是灰,一袭花哨衣袍不知多久没换了,皱皱巴巴的,还溅了泥点子,唇角冒着青色胡茬,眼睛里尽是血丝,半分瞧不见从前风流倜傥的模样。他焦急扒开人群,直言:“让一让,让一让!”又冲里头喊:“阿姆!你可在!” 帐内祁母正在焦头烂额的与人讨价还价买些粮食,听到儿子的声音一时都不敢相信,见人群外头努力往里挤的祁衙内,眼泪瞬间迸了出来,直直扑了上去嚎哭一声:“儿啊!——” 祁衙内一把托住哭得肝肠寸断的祁母,将她扶起来。他拍了拍母亲的背,惊觉不过一月没见, 一直雍容的母亲头上竟然白了一半,心里头也酸涩:“阿姆,儿子回来了,你别怕——” 祁母一直苦苦支撑着的坚强在祁衙内跟前尽数瓦解,只不住嚎啕:“儿啊——你父亲没了啊!还有你祖母——都没了啊!” 祁衙内直觉脑袋嗡的一响,站立不稳,踉跄几步才稳住身体,梦游般喃喃:“什么?” “你父亲在北边,本已降了狄人,未曾想还是被那天杀的斡准害了!”祁夫人哭道:“前些天城破,你祖母要我们逃出来,自个儿坐在堂前断了气——儿啊!娘只有你了啊!” 两位长辈的离世让祁衙内也红了眼睛,压着泪意抱着母亲不住安慰,好歹让她平静下来,又问:“其他人呢?都可还好?” 还有一人令他牵肠挂肚、忧心不已,一时竟然不敢问,垂头看祁母,见她手里还握着一根原打算用来换馍馍的珠钗,他打量一番,心下稍定——是苏酥的簪子,她应当还在。 祁母抽噎着说:“这些天管家与徐姑还在,现下先回宅子打扫了,你的秦姨娘染了风寒,精神不大好,赵姨娘跟着马夫跑了,王姨娘走散了......你那几个妾,温氏和蒹葭还在,莲儿也跑了......”一个一个,许是歉疚、许是惭愧,没优先提祁衙内最挂心的那个。 祁衙内究竟是忍不住,打断母亲:“苏酥呢?苏酥怎么样?” 祁母一顿。 她抓着手里的钗子,只觉掌心guntang,对着儿子急迫的眼神,又哭了出来:“儿——你千万莫要怪娘!娘对你不住啊!” 祁衙内的心脏陡然下沉。 他用力抓住祁母的手:“怎么了?苏酥怎么了?什么叫对我不住?她的簪子不是在这儿吗?” 祁母只哭着将当日经过说给祁衙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