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那只他亲手画就的蝴蝶风筝,已随千百回忆,化为乌有。 (第1/2页)
三日一常朝,五日一大朝。你的日程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毫无新意。 天下皆知新帝是女子,王公大臣一时还是无法接受女皇堂而皇之地高坐龙椅,你为平息议论,也以男装示人,好歹这么多年也已惯了,只有不需朝见的日子,你才会换上女装,重梳发髻,简单插戴妆饰,好似在重重掩饰之下喘一口气,短暂地做回自己。 人人都知是假的,是伪装,却仍要做来自欺欺人,不能宣之于口,是帝王之道。 这话你从前对刘辩说过,如今却要时时刻刻对自己重复,何尝不是一种风水轮流转。 自欺欺人。 你没有见他。 你去云宫见刘辩,去灵台见左慈,与袁基甘露宫议事,留孙权夜宿德阳殿,同孙策鸿雁传书、带他的心纸君入睡,但你没有召阿如与阿巧问他的近况,你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傅融?二公子?你的新贵人? 想必是没有近况。 司马家送他入宫争宠,连皇帝的面也见不着,能送什么消息? 是近乡情怯么?不敢见你的,总该是他才对。 他入宫月余,下了几场雨,秋日凉意更甚,难得放晴,你换了裙钗,带着阿蝉、赵女史、尚香,与许多小宫女一道在御苑中放纸鸢,天高云淡,蓝天白云之际,飞着张牙舞爪的蜈蚣——文丑亲自画的,怒目圆瞪的猛虎——孙策送给尚香的,盘飞的金龙——袁基送你的,你嫌沉,让阿蝉拿着,自己选了只闪闪发亮的蓝纹蝴蝶,此外还有些宫中惯见的喜鹊、燕子,是小宫人们的,欢声笑语,你被竹简文书压得低落的心情也飞扬了起来。 “陛下,绣云阁女官有事禀报。” 阿蝉身后露出个怯弱的宫女来,你并未屏退众人,将手里的线轴交给赵女史,接过帕子擦了擦汗。 “属下给陛下请安。” 会自称属下的,只有绣衣楼旧人。阿巧在你眼前收敛起怯生生的卑微模样,利落道:“陛下,贵人说想要些新伐倒的竹子,不要太过粗壮的,最好是细小些的,说要给飞云做些玩具。” “还有,贵人想要些书册经卷,笔墨纸砚,还想要些,糯米香蕈……” “想要什么,都给他,国库虽穷,也不至于连个他都养不活。” 你调转过脸,本意是不想看阿巧,怕自己多嘴问些什么,可是那么不巧,一转头便望向绣云阁的方向,你沉沉吸了一口气,又说:“还有,冬天快到了,衣物,被褥,炭火,还有吃食,都别克扣了,盯紧些,我……朕可不是这么抠抠搜搜的小气鬼。” 其他人还未如何,尚香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咳了一声,板着脸,想走,又没走,又道:“对了,顺道,再送些纸鸢,送给绣云馆那位……那位新贵人,免得压在库房里霉坏了,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