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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屉,缕缕热气裹着香味飘摇在未醒的天光里。年轻人看见唐画烛,石青色的眼睛眨了眨,把他当作被香味引来的客人:“客官要买胡饼吗?” 我不想。唐画烛心里说。但那白腾腾的热气让他有些心动,于是他微微点头:“要芝麻石密的。……两个。” “好嘞!”年轻人利落地给他包好递过来,唐画烛数出几个通宝,与他交换。年轻人的手很大,包裹在带着炭灰的棉布手套里,显得唐画烛捏着铜钱的指尖细长冷白。 那胡饼刚出锅,唐画烛指尖被烫出一片粉红。年轻人瞧见,脸微微红了,有点不好意思:“烫着您了?” 唐画烛低头看了一眼,这种程度的热意对逆斩堂的杀手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他低声说了一句“无妨”,便回堂口去了。 越到年下越是活儿多。唐画烛连着小半个月没休息,整天在办单子。若不是看在唐小箭接手了师兄的位子,比自己大半岁还要叫自己一声小师叔的份上,他早就撂挑子了。唐家堡在长安事务繁多,逆斩堂要做的事也多,不管是探听消息还是杀人的营生,总归都是夜里去做。每次事毕,他都会在那家胡食店买两个芝麻石蜜饼。 这些年他孤零零地活得冷清,热乎的东西总能驱散一点寒意。 昨夜他杀了人,目标有人保护,他费了些功夫,还被近了身,弄得手上都是血。他一边走进巷子,一边摸出块帕子把手擦净。 拐过砖墙,便看到阿光守在炉头边,见他来了,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阿光是年轻人的名字,这半个月唐画烛日日来买饼,雷打不动,他已经习惯天光未明时等在这里,看年轻的唐门带着一身晨露从巷口走来。 唐门又高又瘦削,穿一身漆黑的罩衫,衣上金饰十足精巧,皮带腰封勒出一把细瘦的腰,是时下最流行的彩云归样式。然而走动间隐隐露出衣摆下一些寒光闪闪的锐器,带着与那些京师纨绔截然不同的危险意味。他脸生得好看,却很少笑,冷白冷白的皮肤在寒冬时节没有一丝红晕,像是搁在雪地里的白瓷。 阿光从炉里拿出煨着的饼递给他。 唐画烛伸手接了。他指甲里还带着没擦净的血,本以为天色尚暗看不清,阿光却耸了耸鼻尖,道:“你受伤了?” 唐画烛手指微微蜷缩一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阿光被他看得心慌,脸颊又红了起来,挠挠头:“哎,我鼻子一直挺好使的……你、你没事吧。” 唐画烛拿过饼,热意熨帖冰凉的掌心。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无事。” 阿光讪讪应了。 唐画烛没再说什么,径自回去了。 阿光一直站在那儿,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酒铺里。 唐画烛坐在梨木椅子上,就着一盏小油灯看唐小箭新发来的信单。唐趣啃着饼:“堂里来的新活儿,小师叔,小箭师兄是不是想累死你啊。” 唐画烛正仔细看那几页薄薄的纸,半天说了句:“把饼咽下去再说话。” 唐趣不听他的:“这饼挺好吃啊,你怎么从来不自己吃。” 唐画烛:“……我不爱吃甜的。”他看着看着便蹙了眉头,“你今天收拾收拾,带着东西移去淳和坊那边,知会其他人,这边的堂口废了。” 唐趣被饼噎了一下:“……怎么回事啊。” 唐画烛把信纸搁灯上燎成灰:“查到了唐鱼亭的行踪,他有东西在这里,今晚应该会来取。” 唐趣吃了一惊:“唐鱼亭叛出之后大半年没消息了。” 唐画烛站起来:“我也没把握能留下他,他偷了堂里许多半成的机关毒药,已没有后路,谨慎点吧。” 唐趣点点头,迅速去安排了。 唐画烛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出门了。 阿光正在和面,手上都是面絮。一片阴影投下来,他抬头一看,唐画烛站在铺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