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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第3/3页)
,匆匆去办,少顷后,果然船工领了一个人来,五十来岁年纪,穿着寻常家僕的短衫,唇上乾乾净净,见了我和柳桐倚,低头躬了躬身。 此人是一向贴身服侍啟赭的内宦王有,年轻的时候还曾服侍过我爹,以往常到怀王府中探问,我瞧见他,不由有些感触。 外面不方便说话,我与柳桐倚一起到了他房中,合上房门后,我方才低声再向他道:「你再让人和王有一道,把房中的被褥及随手用的小东西换作新的。」 柳桐倚记下,问其馀还需要做什么。 我道:「其馀什么都不用做了。」向那舱房处一比,「从小就是这个脾气,不住新屋子,也是出于谨慎。太后惯出来的。」 当年,太后吩咐,每次去怀王府中时,啟赭随手用的一应物品全部带着,不让到特意预备出的屋子中坐,一定要折腾常用的厅堂,貌似是怕新收拾出的屋子中有行刺的机关。后来,能稍微相信我与我娘不会傻到在怀王府中行刺太子后,才准许预备下一间供啟赭临时休息用的静室,还是我常用的退步间儿改的。 柳桐倚笑了笑,我见他笑得与平时不大一样,不由得问:「怎了?」 柳桐倚道:「没什么,只是我当年在朝中时,曾听太后抱怨说,皇上言行中有某些喜好,都是去多了怀王府,让怀王殿下给惯的。」 竟有此事?这是太后诬衊,太子或皇上驾临,如果不好好供着,岂不更加罪过? 柳桐倚笑道:「不过,不明就里唤表字这一项,皇上与怀王殿下,真有些相像。」 我诧异,看向柳桐倚,不由得脱口道:「然思……」 柳桐倚道:「我先去让人更换房中的被褥。」转身开门走了。 我瞧着他出去,有些话在心里压着,现在却不是问的时候。 啟赭稍微用了些晚膳,没说不好,那便是尚可。 待再服侍着洗漱完毕,已经快要天明了。啟赭精神奕奕,一副不打算睡觉的模样,幸亏王有在旁规劝,方才去床上歇了一歇。 他睡下后,王有悄悄到柳桐倚让人替我新收拾出的舱房中向我传皇上口諭,命我明日早膳后去房中见驾。 傍晚,我踱到船首站,江水浩阔,红霞铺满半片天空。 柳桐倚走到我身侧站着,「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过夜码头了。」 左右再无旁人,我侧首看他,「然思。」 柳桐倚看向我。 我道:「我这般喊,是因为这句话我不是问梅老闆,但喊昔日官衔不大合适,直呼其名有微嫌唐突。望……望然思你莫介意。」 柳桐倚怔了怔,继而微笑道:「昨天晚上的玩笑之言,原来赵老闆还记在心里。称谓不过是称谓而已,无需太多计较。有话但请直言。」 他的形容在霞光中有种与平时不同味道,记得昔年我还曾向他对着晚霞舒怀,那也是快埋进土里的旧事了。 我道:「说是问,也不大合适,我斟酌许久,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芹菜巷之事……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然思怎么帮了我,为什么要帮我。总之多谢。」 多谢两个字我说得不是很重,却是我今生吐出最重的二字。 柳桐倚的神色顿了一顿,片刻后方才道:「有些事情,可能说开说透彻,会更好一些。不知今日皇上让怀王殿下见驾,都谈了些什么。当年那些事,怀王殿下能否容我从头说一遍?」 我叹息道:「然思始终不肯喊我承浚。怀王已死,喊一喊又何妨?」 柳桐倚怔了怔,我发现他稍微愣神的模样比平时好,更有家常味。 柳桐倚终于用难以形容的表情,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承浚。」 我不由得大笑,气氛和缓许多。 柳桐倚却又正起神色,向我道:「此处说话多有不便,能否房中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