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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不知在计划什么,彦卿缠着问了几次,景元却说他没有什么计划,只是见机行事。彦卿辨不出景元话中真意,只得暗中吩咐远在曜青的丹歌卫策士们为他留意虚陵的任何异动,又联络了从罗浮云骑退伍转业到地衡司当执事的几个部下。 就彦卿网罗的情报来看,罗浮官方私下里对待鬼魂与还阳者的态度,似乎与表面行事无异。 就如新闻里所说的那样,地衡司正加班加点设法安置最后几批无家可归的鬼魂,并商讨出几套鬼魂居民注册方案,好区别这些没实体、面目模糊的家伙,并给它们发身份证件。而景元这般卡在阴阳二界的人物,丹鼎司追得比地衡司紧——仙舟似乎不以还阳者为患,或许是因为人数较鬼魂稀少,况且仙舟不同于冥府,有地衡司与云骑庇护。 万一还阳者的魔阴继续发作,像一般的案例处理就行——彦卿在地衡司工作的前部下是这样偷偷和他说的。 倒是十王司始终不工作更麻烦;这情报是彦卿从曜青前线听来的。 因为始终没有冥差来接引魔阴发作者,又不能让病入膏肓的逝者满大街乱窜,丹鼎司给出的权宜之计是人体冷冻。于是各仙舟工造司也被迫加班,赶制冷冻柜,天舶司不得不向公司订购了几批应急用,好将魔阴晚期的病人冻起来、暂且储存在丹鼎司的地窖中。 前线战死的亡者却是个问题,像山一般堆积的残损尸体按惯例是该就地焚烧或掩埋(取决于当地大气、土壤组分),但从尸体上飞出来的魂魄无处可去,入夜便在两军对垒上空飞来飞去,不少战士都被冻得生了疮,使用阵刀等冷兵器倒是无碍,只是手痛罢了,但不少飞剑——真气cao作浮游攻击单位——内里的机关都上了冻,不听御剑者使唤,对着自己人一阵狂戳,更别说大型的迫击炮,有人不顾随军策士劝阻,强行启动,结果在后方炸了一次膛,轰去两个千户的所有手下,酿成曜青十年来最大的军事事故。此后,云骑入夜偷袭的计划尽数被迫取消,唯一幸运的是,敌人的武器也被冻坏了,同时还被吓得够呛,以为这漫天飞舞的无形之物是仙舟的什么新型蜃景武器,军心大大涣散。 只是,前线撤退时,这些同袍们的魂魄却跟不上、也带不走。有将士试着将它们关在星槎里,鬼魂却果然穿墙而过,漂浮在比自身更冷的太空中,目送袍泽回到自己无法返回的故土。又有将士试着引导魂魄回体,试图将魂魄连着一具腐败的死躯一同带回曜青,却发现死后的灵魂出窍是个不可逆过程。更有甚者,主动邀请魂魄上身,却意识到这“鬼魂夺舍”的传说同样是无稽之谈。 彦卿知道,按常理,每次大战过后,十王司的冥差都会协助云骑打扫战场,安抚不甘心且痛苦的魂魄,带它们回家。 阎王偷懒,你们也跟着开小差,太过分了! 彦卿将这些消息分享给景元,景元也觉得属实不应该。 “要是我死在域外,再也见不到您和小行,至少也想魂归故土啊。” 彦卿窝在景元怀里嘟嘟囔囔抱怨。 “是,得想办法催一催六御,让它们对十王施压了。” 几日后,检查结果出来,彦卿又带景元去丹鼎司复诊。 龙尊大人白露听闻景元还阳的消息,拨冗为这位老友面诊。 亭亭的少女盘膝坐在宽大的禅椅上,长长的龙尾卷着搁在身侧,她以目迎接阔别二十载的友人:“今儿可真是稀客了。” “是啊。”景元抬腿迈过门坎,“还给你带了个稀罕病例来。” “说稀罕倒也不稀罕,丹鼎司里这样的案例也接了一打了。”白露看着她面前桌上摆着的一叠纸道。 她继续道:“你的检查结果,孤也已经看过了。”白露抬眼看景元,又对一同前来的彦卿一本正经道,“景元不来之后,你也不常来看我了,真是可恶透顶,该重罚。” 景元与彦卿对视一眼,皆知白露在说笑,自从她回复龙尊之位之后,便没有人能限制她的力量与自由,无非是持明龙尊是个大忙人罢了。 彦卿抬手行礼:“军务繁忙,走动不勤,多有得罪,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