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物 (第1/2页)
浮游物
他的房间窗户正对着院前,未关,梁遇轻轻拉开窗,翻越到房间里。 没有开空调,窗外的夏天开始蔓延,他坐到书桌畔,打开台灯,尝试用学习来麻痹他感觉的那部分,丝毫不管他胯间的隆起。 性欲令他短暂地快乐,长久地恶心。 日色消失殆尽,黑暗蚕食四周,只剩下台灯亮的这一角。 亮黄的光线下漂浮着书上的灰尘,像海底细小的浮游生物,一辈子照不到阳光,与他暗处共呼吸。 梁遇停下笔,拉开抽屉,在最里面抽出梁徽的绿丝巾。 黄光下它像烧焦的树叶,但依然柔韧,残余着她的气味——如果绕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地收紧、扼住他的咽喉,那他将在她的气味和颜色中缢死。 他想过各种各样的死法,或血腥到惨烈,或安静到没有声息,心怀恶意想让梁徽为他伤心痛苦,记挂他一辈子,哪怕她会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心里总有个角落是属于他的。 但是——梁遇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淡红色的视野中他看见很久以前的梁徽,那是他溺水醒来以后见到的她,苍白而脆弱,满脸的泪水被阳光照得透明,仿佛一秒钟以后她就会蒸发。 年纪尚小的他那时不彻底明白眼泪的含义,只是不停地给她拭着擦不完的眼泪,笨拙的、小心翼翼的。 “阿姊,不要哭。” * 做完后,梁徽又洗了个澡,她有时对干净的要求到了苛刻的地步,无法忍受一点粘腻。 谢渝去洗澡,她坐在沙发上,捧起那本《潜研堂集》,继续翻阅。乾嘉学派治史严谨,考据精微,作者作为清人,还冒风险记录南明嘉定一事。 她向来喜好分析这种历史罅隙间现实的残余、史学家讳莫如深的语调,不禁看得入迷,未曾发觉梁遇从门外进来。 等梁遇把包放在沙发上,她听见响声,看一眼墙上挂钟,奇道:“今天不用打球?这么早回来?” 梁遇刚刚在卧室里呆了许久,又翻墙出来,装作才回来的样子,此时听到她的疑惑,心想着,难道她没看到自己发的信息么? 他迂回问:“嗯,今天不打球,在学校自习了会,我刚刚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梁徽打开手机看一眼:“没有啊。”她把聊天界面给他看:“你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