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流南流】Never fade away_坏孩子与芒果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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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孩子与芒果树 (第5/5页)

心。樱木也有了喜欢的女孩儿了。我常常期待夏天,夏天就是仙道会从城里过来,我们几个就又能待在一起。

    在我刚过十一岁那阵子,我收到了仙道的信,他说他爸爸要带他到别的地方去,这年夏天不能来神奈川了。我虽然不声不响的,却很伤心,不过接踵而来的各种麻烦让我很快忘了这事,父亲在一次午饭后很随意地问我要不要走体育科这条路,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结果在小球场看见无所事事的樱木。他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训练长跑,他说他没事干,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加入了训练,跟在我后面。升入初中以后,我加入篮球社团,仙道这年夏天没来,第二年夏天也没能来,以后的夏天他再也没出现了。他倒是时常写信,我能感到我们渐行渐远。

    很多年过去以后,我们早就不再相互联系,有天我结束了应做的工作,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我沿着海岸边的沙滩散步,路过便利店,想着买瓶水喝便走了进去。我一眼就把仙道给认出来了,主要是他没怎么改变,穿白衬衫和青色衬衣,身边跟着学弟模样的家伙,不时的amazing、unbelievable的,叫我多看了两眼他那亚洲人模样的脸孔。仙道也许也认出我了,他有点发怔,我们两个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直到那学弟也意识到不对,上前变了个笑脸,问我是谁,问我和仙道是不是认识。

    哦,我说我还记得他,他对我应当也有印象。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仙道露出一副需要私人空间的表情,那学弟吞下满肚子的好奇,找个借口便溜了。至于他并不是去找厕所,而是一路偷偷跟着我们,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

    我继续沿着沙滩散步,仙道跟着我的轨迹走了一段,我们两人默默无语,海风把衣服撩起来,露出赤色的身躯。他说他现在在大学教书,问我在做什么,我告诉他我在美国打篮球,两三年了,后半句没说出口,“还没混出什么名堂。”我现在没想过是否要后退,有时我也很有压力,但是不,我是个倔强的人,付出了相应的努力,我知道我不会就这么回日本的。

    沙滩的边缘线很快被我们踩乱了。再往前就是礁石。仙道将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口,我心里默默想着,这个人曾在芒果树下吻过我,现在他长大了,我也长大了。我的电话就在这时嗡嗡作响,是父亲从家里打来,他想换客厅的灯泡,但家里的折叠梯不牢固,螺丝翘出了头,为了这个,他得找工具箱和螺丝刀,结果工具箱里什么都没有。我听了半天才明白,他要我在回家路上买好缺失的工具,我说这我办得到,问他家里客厅灯泡还能不能用,通不通电,他说客厅灯完全不管用,他和mama找到一枚蜡烛。

    蜡烛,我心里想着,描绘了这个场景,脑子里尽是快些回家的想法。我要是拖到晚上,他们很可能就这么做了,点燃蜡烛,而不是找一枚有电池的手电灯。我说我现在恐怕得回家了,仙道表现得格外礼貌,他让我先请,自己则坐在石头上把剩下的水喝干净。我在粗糙的风中打量着他,啊,他的脸渐渐模糊了,我不常感到苦涩,眼下内心却泛起忧愁的涟漪。我抓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他不做挣扎,任由我摆弄,一双整洁而修长的手,没有任何伤痕,我终于感到十来年前跳蚤在指尖咬下的痕迹被彻底抚平。他那时断了通信,没有半句解释,我不是个傻瓜,曾经以为被抛下了。我应该难过吗?我想我来不及难过,就莽莽撞撞的经历了成长,就算以后再不见面,他也早已没有责任和我多说什么。我在风中转过身,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他也朝我扬起掌心,他瓶里的水没有喝完,还在咕咚咕咚地左右摇晃。

    这家伙。我摇了摇头,继续走我的路了,沙子渐渐被水泥地面取代,我在五金店逗留了一会,出门准备回家时,老板点了一支烟,门口跑过一串小孩,声音嘈杂,你推我拉,互相争吵 ,其中领头的那个挥舞着树枝,不少叶子在他胡乱的翻动间落向地面。我注意地倚在门边,观察这群孩子,风把额前的碎发吹至脑后,双手放在口袋里,突然手机震动了,在衣袋里侧一跳一跳。

    它不停震动,我不耐烦地把它拿出来,掀开翻盖,不是父亲,不是教练,不是mama,不是我的任何一个朋友,它就这么坚持不懈地响着,我好奇地觑着它,风抓住了我的衣领,我的皮肤,我的头发,我整个人停驻在偶然飘来的暖风中,手指按下接听键,那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只有海浪在踏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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