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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那身出乎意料合他体型的寝衣,苏鹤行上床盘腿而坐,他习惯每日睡前运功。待到运功结束,披散的发已被内力蒸干。苏鹤行躺下的同时聚气在指,一个弹射,唯一的灯被他熄灭了。 不多时,月光穿透窗上的明纸入内,照得室中冰琉璃般半暗半明。 阖眼之际,他看见窗前那道笔直站立的纤弱身影。 是那个天奴,居然还在外面。 岁岁确实在外面。 这会早就冻僵了,可主人叫她出去。现在整座庄子都挤满铁鹰,连厨房都睡了好几个,她还能去哪?何况主人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干脆就留门口守夜好了。 她哪知道四周看似无人,其实还环伺着好几个值夜的隐卫,根本犯不上她多事。 岁岁倒是一心守夜,压根没想过自己禁不禁得起一夜冻。她在门口一站一个时辰,努力回忆当年那些丫鬟上值的样子,竭尽全力的站直。 岁岁又跑偏了,大部分丫鬟值夜还是睡屋子里的。除了练过的铁鹰,哪会有普通人在外面挨冻?那不是找病。 夜深了。 下过雨的天空宛若一方上等的黑绒布,不透一丝天光。那一弯挂在檐角的狼牙月糖霜侵透般,看起来甜丝丝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月亮甜,还是能帮心爱的主人守夜的岁岁心里甜呢? 砸吧着嘴的岁岁被摄去了心神,不知道自己脸上正挂着抹叫人一见忘忧的笑容。她眨巴了下眼,突然打了个寒噤。 待收敛心神时,却见一人隔着月光的羽翼与自己对望着,那是太过深邃的眸,浓深的仿佛耀石般,乍逢之下让人情不禁的眩晕。 “主,主君!”岁岁一开口就颤栗了,结巴的厉害。因为体温过低,嫰唇早已青紫。主君什么时候出来的?她怎么一点不知道? 一靠近苏鹤行就知道她在这呆了一个多时辰没挪窝,因为她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站这么近都感觉不到热源。 “你在这做什么,为何不回住处。”他的语气微带不悦,如果岁岁能听得出的话。 “我,我给您守夜。”岁岁当然不敢告诉他他占了她的地方。努力想微笑,却因为被冻僵,怎么都没法随心所欲的做表情,要笑不笑的样子显得有点蠢。 苏鹤行突然了悟,厢房虽是标准制式,却处处现出女子布置,恐怕是她住处。当年他让苏挽把她送进庄子,却没关心她具体被送到哪。这里是十四庄主人房,又做女子布置,除了她怕也没第二人有资格住这了。 所以她才无处可去吗?是他刚才过于想当然了。 苏鹤行扫过她一眼。“进来吧。” 说完转身进房,却没有脚步跟上的声音。他侧首,那双冷清的眸略带不满的眯起来,摄人的尊贵气势略减几分。“不听本座的话?” 岁岁豁然瞪大眸,不敢置信的睇着他,确定了不是幻觉,才跟着走进去。 苏鹤行已经阖眼上床。他睡觉极规矩,身躯平躺,双手自然垂放,身上盖着一床薄被。 傻狍子一样的岁岁一瘸一拐,她的左膝有旧伤。虽然外面已经养好,但走路一快就会现出端倪。今天受了点冻,颠簸的明显了。 老实呆了一会儿,眼睛也逐渐熟悉室内的昏暗,她的视线静静落在床上的苏鹤行身上。 他正穿着自己缝制的寝衣,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 这个念头让岁岁怀里那头怀春的小鹿又溜达出来,左跳跳右蹦蹦的。 她连脚步都不敢移,就站在门边。别说是睡主人身边,连走近几步估计都要心脏爆炸。岁岁现在浑身都很冷,怕自己的体温一靠近就会冰到苏鹤行。 更漏里斜着沙,时间在一点一滴流淌,岁岁依旧傻傻盯着他。 什么都不做只看他的话,她想她能看到天荒地老的。 她的体温越来越低,厢房虽比外面抗风,毕竟是冬夜。随着夜色深沉,温度会更低,岁岁呵出了一口白白的雾。 她看见苏鹤行只盖着一床薄被,她冷到不行了。他冷不冷啊?这么想着的岁岁一瘸一拐走过去,她需要走的很慢才能让颠簸不那么明显,她微微弯下腰,越过躺平的苏鹤行,轻手轻脚将里面那床没动的棉被铺开加盖在他身上。 厢房的地板吸收了月光,烁着浅浅的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