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莲生（六） (第2/2页)

过很多次他爱我，我很有自知之明，明白那只是金主对情人的爱，阿比也说过他爱我，但他太年轻了，我不敢相信……

    不，不对，我不是没有相信，他们的眼睛那样真诚，我只是无所谓，因为我不爱他们。

    我曾经以为我永远不会爱上谁，但是当莲生出现的时候，我就下意识地想要保护他、帮助他。父亲曾经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那个人好，所以我帮助他逃出阿多尼斯的掌控，我甚至没有想过阿多尼斯知道后会怎么惩罚我，似乎基于一种本能一般，我就选择了帮助他。

    ——这是爱吗？

    我一向能清晰地认识自己的地位，不是一个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这是我的立足之道，但是莲生回来了，他逃出去却又回来了。

    我真的宁愿他没有回来，否则我也不会落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我……”我颤抖着嘴唇，眼泪不断地落下。

    除了在床上被阿多尼斯欺负，我已经很久没有哭泣了。

    上一次流泪还是阿多尼斯第一次和我上床的时候，他很温柔，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阿多尼斯显得有些无奈，给我许诺了各种美丽的珠宝和衣服，甚至送了我一套别墅，但我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阿多尼斯搂着我，蹙着眉，苦恼道：“阿玉，我的心要碎了。”

    他说的中文，蹩脚的语调让我一下子笑出来，我一边哭一边笑，像个傻子。

    父亲说得对，流泪不是软弱，而是一种秘密武器。

    既然是秘密武器就要等到该用的时候才拿出来，若是随时使用便失去其身为奇招的意义。

    所以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哭过。

    莲生的吻吻轻轻落在我的脸颊上，温柔地吻去我的泪水，他说：“阿玉，不要说出来，还不到时候。”

    我有一种即将从高空坠落的恐惧，仿佛就要踏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但同时我又像即将上天堂一样，幸福又快乐。

    “阿玉，”莲生说，“今晚我来，就是为了带你走。”

    莲生帮我换上一套新礼裙后便离去了，我的眼前却仿佛被笼上了一层薄纱，一切都雾蒙蒙的，像上个世纪的赛璐璐动画。

    有人敲响了门，我猛地回神，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双眼通红，赶紧擦干眼泪。

    这次来的人是管家，管家告诉我，晚宴要开始了，如果我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前往大厅，阿多尼斯在那里等我。

    我点点头，但我永远不会去那个大厅了，我会顺着月亮的方向去找我的莲生。

    莲生给我挑了一条款式简单的礼裙，足够我不动声色地逃出去。

    按照计划，我会先在花园中闲逛，降低照顾我的管家和女仆的戒心，然后找个理由将他们遣走。

    我一向讨厌人多的地方，这也是我不去参加阿比成年宴的原因，没有人会怀疑我。

    而莲生会准备好一切，在海边等我。

    从温泉到花园要路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海风穿过，让我的心稍微冷静下来。

    在回廊上可以遥遥看见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我看见阿比倚在二楼的观景台上，正在对旁边的人说些什么，身为宴会的主角却躲在这里，着实有点不合礼数，但他也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我还小的时候，也不喜欢和母亲参加宴会，总是偷偷躲进休息室里。

    阿比没有穿白袍，换上了家族服饰，显得他越发地像阿多尼斯。

    他很敏锐，我稍微盯久了一点，他立刻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回头和我的视线撞上。

    阿比笑了笑，蠕动嘴唇，似对我说了什么，但没来得及看清，我就急忙移开了视线。

    等我走了，他就会忘了我，也算是我对阿多尼斯的报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