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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6 (第2/2页)
上上世纪的老柜子,四面坠了四把合心黄铜锁。周子轲从柜子底下抽出一根铜丝,他扶着锁,把铜丝捅进去,锁一把把很轻松就撬开了。他打开唱机的盖子,把盖子也拆下来,弯下腰双手扶着柜身一错,上层的唱机就取下来了。周子轲把那二十个零件拼做的一只环,沿着下层机箱缓冲垫上凹陷的痕迹准确无误地放了下去。唱机的唱头没有替换品,周子轲把它拆下来,对着唱针一顿打磨,原样子装上去。他打开一张唱片的封套,把唱片拿出来放到了唱盘上。金色的小鸟们已经准备就绪,周子轲把唱头搁到了唱片上,一阵长号和萨克斯悠扬的前奏,缓慢从他手里流淌出来。吉叔正在楼下带人布置餐桌,检查红酒的温度,听见这动静,他一抬头。苗婶也换下了围裙,她回到自己房间,要在晚饭前洗掉一身油烟气。听到年轻时候常听的老歌从不知何处响起来,她揉头发里的泡沫,不知不觉还跟着哼唱了两句。周子苑说:“这不是mama爱听的那支歌吗?”她把饭前要服的药片拿在手里,监督爸爸吃药。周世友听见那个美利坚小个子男歌手的歌声从外面走廊传出来,他眉头挑了挑,没开腔。朱塞对年轻男人讲,那位郭小莉女士:“确实是‘刚直不阿’,可把子轲为难坏了,怪不得周叔叔夸奖她。”金色小鸟挥动着翅膀,随着唱针来回飞舞。周子轲烦闷的心情仍旧是得不到纾解,他靠在窗边,看外面远山之间沉淀的暮色。傍晚时候,窗外的那面湖泛出枫糖浆似的颜色。周子轲居高临下,看到湖畔那座小教堂里,正有一小队的人出来,他们乘上一辆车,一同下山去。小时候,那是一个呵气成霜的冬天。周子轲也是这样居高临下,瞧这座教堂的屋顶。他站在山坡上一棵银杏树后面,望见那座小教堂前人来人往,狭长的山路上满是陌生的车队。哀歌演奏起来的时候,周子轲发现有落叶飘过他的眼前,落在他脚下的泥土里。这些美丽的叶片死去了,它们会逐渐腐烂,与泥土,与根植在这里的树,这座山,化为一体。周子轲的视线在卧室里打转,又落回到那些上下起伏、翩飞的金色小鸟上。他不止一次地想知道,当初mama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一点也不信任他,不肯对儿子说她的真心话。因为周子轲是个自私的幼稚的人吗。还是因为他还不够好,不够强大。mama知道他保护不了她,拯救不了她,所以mama就这么走了,让周子轲在一腔虚幻的自信里徒劳地,一厢情愿地努力。全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透露一星半点给他这个做儿子的。所有人都放弃了与他沟通。归根结底,没有人相信他能给蕙兰带去快乐、幸福。他是有很多没说的话想对她说的。在年少的设想当中,听到老唱机发出的歌声,mama是会笑的。mama会相信,她“无所不能”的小儿子能做到这么多不可能的事,一定也可以做到更多。周子轲回忆起与她生前最后一次见面,她已经连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她在吗啡的作用下渐渐失去意识,在周子轲面前沉睡过去。她也听不到他说话。周子轲问护士,这是什么副作用。吉叔只劝他快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