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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计深远 (第2/2页)
息,汪沛舟百口莫辩,而涉及汪云雁死因,他也不能辨。 举世皆知二人情同父子,汪沛舟爱重宇文序之心,更胜亲子。而今宇文序取了东楚国玺,难保汪沛舟不会心甘情愿退位让贤,以至为巩固汪家地位,不惜牺牲亲生女儿邀宠。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看起来仍旧坚固的宇文家与汪家,加上楚国国玺,稳压白继禺。 “再择个近些的良辰吉日,着东楚世家挑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将降书递去你营帐,江山改姓‘宇文’岂非板上钉钉?” 滴水不漏,一招毙命,除了……太过阴毒。 汪云雁昨日心有歹意不假,到底是相识多年的情分,况且她死得惨烈,以其身后之名掣肘其父,虽应一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宇文序实难狠下心肠。 “至于瑶台,以楚王搜刮民脂民膏为由,不忍见此等奢靡富丽,改为内廷藏书楼,以昭陛下敬文爱才之德。所卸金银珠宝,是留是卖,皆属天家国库,不容旁人置喙。” 五更鼓响,东方渐明。 滴答,滴答。 帘外铜漏没了声响,应是储水滴尽,咫尺相对,鸳鸯帐余香袅袅,无人言语。 一日之计,一生之计,皆在于此。 “宫造器物流落民间,终是不妥。”宇文序良久方道,已然默许。 南婉青却咯咯地笑起来,差一些喘不过气,她捧起宇文序脸颊,强忍着笑意:“自然是卖出去几年再收回来,若陛下坐稳江山,届时封几个虚职,免除几年赋税也就是了,能出这笔钱的世家商贾,岂不知党争下注的理?” 一双手久捂锦被,温热,香软,如遇吹面不含杨柳风。 也正是这双手,搅动上京风云,却只为他君临天下,不可理喻。[3] “南婉青,”薄唇开合,穿插无数荤话艳史的姓名,宇文序头一次念得如此郑重,“究竟为何?” 问得没头没尾,似乎迫切需要回应,又不愿得到回应。 南婉青眨眨眼,莞尔一笑:“你又不好好听我说,因为向之自有颜如……” 宇文序俯身吻去,花言巧语悉数含糊唇齿之间。 他怕听了便是一生心动,万劫不复。 “陛下——陛下!”彭正兴急慌慌跑来,叫破了喉咙,“宸妃……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她……” 上气不接下气。 “青……她有何事?”楼台夜月,宇文序负手身后,勉力保持语气淡然。 彭正兴往怀中摸出一封奏本,颤巍巍递上前去:“宸妃娘娘自请离宫,明日前往起凤山修行……” 乾元初年,宇文序登基,封楚国贵妃南氏为宸妃,“宸”之一字,取梦承天机授命帝王之意,又于起凤山修建专供宸妃修行祈福的蓬莱仙宫,绵延大齐国祚。 所谓建造宫室,不过扯了个由头掩人耳目,山上并非泥瓦工匠,而是宇文序招揽的私兵。 汪白石沈四人不愿交出兵马,沈良坤更是借着回乡祭祖的名号,前一日抵达吴兴,后一日揭竿而起,遍发檄文,大意为宇文序与南婉青沆瀣一气,他手下率长曾偷听二人密谋,不慎败露,受了一顿毒打还被缝了嘴,以警示他休要多言,吴王不忍天下再度落入骄奢yin逸的昏君之手,迫不得已替天行道。 四人算盘打得噼啪响:沈良坤作饵,引出宇文序调遣主力离京应战,届时宇文序手下无兵可用,汪白石三人率领亲兵,二度合围大兴宫,先将宇文序那混小子逼下台再做考量。 千算万算,算不到起凤山尚有十万人马。 三人按着约定时辰出门会合,各自府外有如神兵天降,刀枪剑戟一应俱全,摩肩擦踵水泄不通,看得人目瞪口呆。 沈良坤全军覆没,谋反大罪,诛九族。世人才知宇文序岂是什么穷奢极欲的昏庸之主,于他而言,花容月貌的宸妃娘娘,不过是遮掩獠牙的金缕玉衣。 “辞行书也写好了,请陛、陛下过目。”自掏出文书,每吐一字,宇文序脸色难看一分,彭正兴生怕主上将他胳膊拧断,却不敢缩手。 “啪”一声干脆利落,宇文序抢了辞行书,快步离去,白袍卷夜风,猎猎作响。 分明是去昭阳殿的路。 彭正兴松一口气,好在方才管住嘴,将德妃娘娘已到宣室殿的话咽回肚子里,否则那声打的就不是手,而是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