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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2/2页)
那些教育经费,到你们手上才多点,你不会真以为剩下那么多都交给大学了吧?”他指间夹着一支香烟,随着手的动作,那些被指到的人的身影便短暂笼罩在浅灰的烟雾中。 末了曹cao说,公台,难道你不愿用这些人的钱使百姓过上好点的日子吗? 陈宫于是答应下来,条件是他需要预先知道对手是怎样的人,再斟酌手下轻重。他在牌桌上戴一双薄而柔软的黑色手套,以示纸牌上没有能摸出的记号。 今晚对局时坐在他左手侧的年轻人叫陈登,据说其家族在徐州那富庶之地颇有些势力,出手确是不菲。不过话说回来,小打小闹的进不了六十八号的大门,更上不了这张牌桌。曹cao以此避免那些家底不够丰厚的赌徒掺和进来。 陈宫惯常谨慎,却没想到今夜被对方以他们用的法子摆了一道。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右手边坐的长者是陈登他父亲,看似抖着胡子心不在焉,实则用了三局观察他的习惯。待陈宫反应过来那两人先前只不过是有所保留后,虽说尽力推算,但终究为时已晚。 一局终了,陈登收手时的干脆更令他确定对方是有备而来。他勉强笑着握手,邀他们改日切磋,实际上头已经因方才短时间内过度消耗而突突跳疼起来。加上厅内厚重如棉纱帐一样的烟味和隐隐流淌的阿芙蓉气味,更觉得头晕气闷,于是打算步行回去,顺便吹风清醒头脑。 曹cao让他上车,陈宫没动,站着说自己想走走。曹cao想他大概输了经费心里有些不好受,于是开解道:“不碍事,这地方自然有输有赢。况且咱缺的也不是这么千八百的银元……曹洪那小子又弄了一笔钱说要搞炼钢厂呢。公台,别在风地里站着,赶紧上来吧。” 陈宫还要说什么,开口却突然弯下身去对着路边下水道吐了。他从办公室急着过来,晚饭吃得匆忙,从暖得教人昏昏欲睡的室内出来遭冷风一激,肠胃先翻搅起来。曹cao见状立刻下了车,叫典韦从暖瓶里倒茶给他漱口,之后赶紧把人塞进车里。 陈宫哑着嗓子道了声谢,依旧拿手绢掩着嘴,虽说胃里大约已经空了,但还是怕弄脏他这辆车。吐过后虽然喉咙那一线灼烧般的疼,但脑子已经清明许多,只是面色依旧苍白。他松了领结,闭眼仰头靠在椅背上,两颊有些虚浮的红。曹cao用手往他额上一探,果然有些烫。 “下回不舒服就别去了,烧成这样还耗心力,怕是得躺两三天。”曹cao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活不是他给陈宫安排的一样。 “来的时候本就没事。”陈宫辩驳道,顿了顿,偏过头抬起眼皮看他,好像要增加些说服力:“并且现在好多了。我要回针市街。” 曹cao全没听见一样,对着典韦说:“回无终馆。” “是,曹大人。” 典韦这小子在奇怪的地方有些拧劲,比如坚持叫曹cao曹大人。曹cao每次听了都觉得自己像穿了长袍马褂,让他改称曹先生又改不过来,第二天早上开车门时准又是一声“曹大人”。但他车开得稳,拳脚和枪法也都没得挑,于是日子久了曹cao就随他去了。奇怪的是他叫其他人陈先生荀先生倒都挺顺口的。 从这里到依山而建的无终公馆颇有一段距离,曹cao百无聊赖,想起了叫典韦开车的另一个缘由。陈宫原本规规矩矩地坐着,手叠在腿上,却被曹cao默不作声地拉过胳臂,一点一点地褪下手套,剥出一双被汗水浸得湿凉的手。 他的指头灵活柔软,尤其是最上面那个指节,向后弯折成弧也只感到一种轻巧的阻力。曹cao顺着指肚一个一个捏过去,又摩擦掌心使它发热。陈宫知道擦手心是退烧的法子,虽说好像是给小孩子用的,也随他去了,直到曹cao忽地在他无名指尖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他迅速抽回手,直起身瞪了笑得极无辜的曹cao一眼,嘴唇无声开合: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