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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多大了?”静候许久,霍临风答:“回皇上,微臣今年二十有三。”成帝赞许道:“朕记得,你十三那年便随侯爷上战场,还险些被蛮贼捋了去。短短四年后,你首逢恶战,第一次挂帅平乱。”霍临风一时微怔,十七初挂帅,帐内策军稳不可乱,出兵却狂不可遏,杀得嗔怒疯魔。胜后带兵屠城,无论老幼妇孺,见活的便杀,未防野草又生、幼子长成,将那一城池屠得几为荒地。座上皇帝抚掌笑言,像说一件趣事。殊不知那一战过后,他接连数月的梦里全是血淋淋的红色,还掺一味啼哭。他此刻有些分神:“谢皇上谬赞。微臣愿大雍盛世太平,百姓安乐。”龙颜大悦,成帝满意地“嗯”一声,目光在两父子之间逡巡。此战大胜,那些个蛮夷定要老实些年岁,说到这儿笑意也更深。满庭官员跪地齐呼,贺大雍,贺皇帝,惯有的朝堂规则。呼声毕,一人出列,道:“皇上,霍将军骁勇善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寻常的恭维话,可只言片语到了朝中,也就不寻常了。说话的人约莫四十五六,冠下发丝却灰白大半,浅淡眉,丹凤眼,眼间川字纹颇深,想来忧心cao劳。霍临风余光打探,奈何他初来长安,不认一官一卒。再辨此人朝服,大袖紫袍,横襕绣白鹤,镶莹润玉珠,加上头排位置,估摸是当朝丞相。他没猜错,此人正是丞相陈若吟,单字“声”,陈声。陈若吟出言夸奖,霍钊道:“大雍人才辈出,丞相实在抬举我儿。”“侯爷过谦。”陈若吟笑得客气,向成帝作揖,“皇上,边关太平,关内方可无忧,霍将军此战功不可没。臣多事,想为霍将军求一份长远的恩赏。”霍临风心头一跳,来前便知,绝不止封赏那般简单。眼下,倒藏着份希冀,盼自己小人之心,度错天子圣意。瑞兽吐烟儿,安宁,中和朝堂之暗涌,成帝顿了半晌:“丞相说来听听。”陈若吟便说:“启禀皇上,霍将军的才干不输其兄惊海,而边关总不必有两位镇边大将军。故依臣所见,不妨让霍将军留于关内,施展宏图。”殿内,静极了,定北侯护国之功,朝廷之砥柱,竟要交出一子关内留质。丞相此言绝非心血来潮,背后即为圣意。霍临风忽觉疲惫,晨昏激战尚且勇猛,此刻却格外疲惫。他道:“皇上,臣恐难堪重任。”成帝摆手:“侯爷之子岂是凡人,不必妄自菲薄。况且,你才二十三岁,一辈子待在塞北也闷了些,留下来闯荡闯荡也好。”这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为此行拨云见日,霍临风万语千言卡在咽处,如鲠在喉。他屈膝复跪:“微臣但凭皇上吩咐,万死不辞。”一晃,瞧见霍钊紧握的拳头。时辰到了,退朝,成帝搭着内侍的胳膊,一直身一抬眼,淌着富贵气和说一不二的威严。只说留下,还未定去处,今夜设宴为定北侯父子接风,再行商议。朝臣跪送,散了,霍临风跟着霍钊离殿,三两步叫陈若吟撵上。“侯爷大步流星,叫在下好追。”陈若吟抚须,凤眼含笑,漏点点精光,“本想请侯爷到府中一叙,既然宫中设宴,那你我二人定要对酌几杯。”霍钊揣着手:“自然,丞相能言善辩,该好好润润嗓子。”